任天豪見涂山錦瑟回到了她父親身邊,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他望著那熟悉的身影逐漸融入羽族人群,心中泛起一陣失落。同時,他也迅速冷靜下來,盤算著如何應付當前的局面。
此刻,他手中緊握著秦桑弓,那堅實的觸感仿佛給他注入了無盡的力量,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然而,他心里清楚,僅憑一己之力與一眾羽族人對抗,并非明智之舉。畢竟,自己雖有秦桑弓這一利器,但對方人多勢眾,真要拼起命來,即便能殺傷不少敵人,自己和段妙霞也難免會陷入險境。與一個實力雄厚的教派結死仇,只有萬不得已或者腦子有病的人才會這么做吧。
更何況,經過與涂山錦瑟一番相處,天天面對這么一位千嬌百媚的大美女,說一點都不心動那就是假話了。他對涂山錦瑟已然生出了幾分情愫,實在不愿與她的族人徹底決裂,讓她夾在中間為難。
再者,神龍教盤踞縹緲山多年,完全屬于地頭蛇的角色。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要想搜尋那洛王玉的蹤跡,說不定還需要和神龍教合作。若是因為一時意氣與神龍教產生不可收拾的矛盾,那尋找洛王玉的計劃恐怕會難上加難。
想到這里,任天豪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秦桑弓。他向前踏出一步,對著涂山驚鴻抱拳道:“涂山教主,在下任天豪。此前多有得罪,實是形勢所迫,并非有意與神龍教為敵。如今在下也深知殺了貴教三位重要人物,罪責不輕,但還望教主能念在我們皆是為了探尋洛王玉,以解開其中奧秘,說不定這對貴教和羽族也有莫大益處,還請教主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他言辭懇切,目光堅定地看著涂山驚鴻,希望能打動對方。
段妙霞見任天豪如此,也走上前,學著任天豪的樣子抱拳道:“涂山教主,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們這一回。我們日后定不會再冒犯神龍教。”她心中雖有些擔憂,但也明白此刻只能盡量緩和與神龍教的關系。
涂山驚鴻高聲大笑,頗有些猖狂的說:“黃口小兒口氣還不小,居然也敢打洛王玉的主意。我羽族人向來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害我三人性命,那便拿三條人命來償還。”
任天豪見神龍教主言辭激烈,定要一命換一命,心中大怒。自己此前擊殺那三人,皆是因為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為了自保與護著身邊人周全,迫不得已而為之。如今這涂山驚鴻卻這般強詞奪理,簡直不可理喻。可他也清楚,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和段妙霞只有兩人,勢單力薄,若與之硬拼,勝算渺茫。
任天豪強壓怒火,表面上卻裝作平靜,他目光如炬地盯著涂山驚鴻,朗聲說道:“涂山教主,您身為一族之長、一教之主,如此行事,未免太過狹隘。當時若非他們苦苦相逼,欲置我等性命于不顧,面對死亡的威脅,我等若不出手,難道等那屠刀架到脖頸?洛王玉關系重大,或許能給這天下帶來意想不到的改變,您若因這私人恩怨而阻攔我們探尋,難道就不怕誤了大事?”
涂山驚鴻冷笑一聲:“少拿這些話來唬我!洛王玉之事虛無縹緲,誰知道真假。但我教兄弟的性命卻是實實在在的。今日你若不留下三條命,休想出這紫葉谷!”說罷,他一揮手,身后的羽族眾人立刻抽出兵器,將任天豪和段妙霞團團圍住,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到了極點。
段妙霞緊緊握著手中的短刃,低聲對任天豪說道:“任公子,看來今日難以善了,咱們拼了!”她眼神中透著決然,毫無懼色。只是她體態嬌媚,雖言辭激烈,卻沒什么殺傷力。
任天豪輕輕按住段妙霞雙手,示意她把刀收好,他微微搖頭,低聲回應:“先別急,再想想辦法。能不拼殺盡量不拼殺,若真動手,我們怕是兇多吉少。”
他一邊說著,一邊迅速思索對策,目光在周圍羽族人身上掃視,試圖找到對方的破綻或可乘之機,同時也寄希望于涂山錦瑟能再次出面,緩和這緊張到一觸即發的局勢。總之要調動一切可用的力量化解危機。
越是在危急時刻,越要保持頭腦冷靜,領軍人物核心力量之一就是擁有這種臨危不亂的特質。任天豪深知,此刻若自己亂了陣腳,那他和段妙霞可就真的陷入絕境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憤怒與焦慮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大腦飛速運轉。他一邊用余光留意著周圍羽族眾人的動向,一邊在心中權衡著各種應對之策。正面沖突顯然是下下之選,可若不反抗,涂山驚鴻又怎會輕易放過他們。
忽然,他目光掃到了人群中的涂山錦瑟,只見她面露焦急之色,正試圖向父親求情。任天豪心中一動,或許這就是轉機。他決定再做一次努力,嘗試用言語打動涂山驚鴻。
任天豪向前跨出一步,雙手抱拳,朗聲道:“涂山教主!您執意索要三條人命,無非是想給教中兄弟一個交代,維護您在族中、教中的威望。但您不妨想想,我此刻已掌握了洛王玉的重要線索,若今日您殺了我們,不僅與探尋洛王玉的機會失之交臂,還可能讓神龍教與其他同樣覬覦洛王玉的勢力結仇。到那時,各方勢力必定視神龍教為眼中釘,群起而攻之,這對神龍教和羽族而言,絕非好事。我觀你族中頗有幾名用弓好手,還請你仔細掂量掂量,憑我手中這把秦桑弓,你們需要多大代價!”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既有示弱,也有逞強,最重要的是從羽族人的角度分析清了厲害關系。神龍教眾人聽后,反應不一。
四肢發達不愛動腦的一部分人見任天豪被團團圍住還如此高調,立刻被激怒了,紛紛鼓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拿命來”、“小子休要猖狂”之聲不絕于耳。其中不乏投機取巧者、隨聲附和者、見風使舵者。
另一部分人聽了任天豪的話卻暗自思考其中利害關系。一命抵一命?死的又不是我家的,洛王玉能帶來的好處才是實在的。
涂山驚鴻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顯然任天豪的話讓他有所觸動。任天豪見狀,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不如這樣,為求公平,我任天豪愿立下字據,日后為神龍教做三件事,以此來償還今日的三條人命。這三件事,只要不違背道義與我心中原則,我定會全力以赴。如此,既能給教中兄弟一個交代,又能為神龍教增添助力,您何樂而不為?”
段妙霞聽聞,心中暗暗佩服任天豪的機智。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還能想出如此折中的辦法。她也開口幫腔道:“涂山教主,任公子所言極是。您若能網開一面,說不定日后能得到更大的好處。逝者已矣,他們的獻身會為圣教做出巨大貢獻。”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涂山驚鴻身上,等待著他的答復,緊張的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涂山驚鴻面色一沉,冷哼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幾句輕巧的話,就想把這事揭過去?我羽族的規矩,豈容你隨意踐踏!”說罷,他手中長刀出鞘,寒光一閃,指向任天豪。表面上他對二人步步緊逼,只是為了給教眾一個交代,維護他治理神龍教乃至整個羽族的威嚴。實則心里在暗自盤算其中的利害得失,絕大多數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上位者從來不會在意下屬的生死,而只會在意利益及其分配。當然明面上還得做出禮賢下士的姿態。
周圍的神龍教羽族眾人見狀,紛紛握緊兵器,向前逼近一步,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殺意。段妙霞下意識地靠近任天豪,手中短刃緊握,擺出防御姿態,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但眼神依舊堅定,毫不畏懼地迎接著即將到來的危機。
任天豪心中暗叫不好,知道涂山驚鴻執念太深,難以輕易被說服。可他仍不愿放棄,直視著涂山驚鴻的眼睛,大聲說道:“涂山教主,您一心維護規矩,固然沒錯。但規矩也是為人而定,若因死守規矩,而錯過洛王玉帶來的機遇,讓羽族陷入更大危機,這真的是您想看到的嗎?”
涂山驚鴻微微一怔,長刀在空中停頓片刻,但很快又堅定起來:“少在這里巧言令色!洛王玉之事,不過是個傳說,我怎能拿教眾的性命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你殺我兄弟,今日必須付出代價!”言罷,他手臂一揮,示意眾人動手。
就在羽族眾人如潮水般涌向任天豪和段妙霞之時,涂山錦瑟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地沖到父親身前,張開雙臂,試圖攔住那些即將動手的族人。
“父親,住手!”涂山錦瑟聲嘶力竭地喊道,眼中滿是焦急與哀求,“不能殺任天豪,求您了!”
涂山驚鴻面色鐵青,手中長刀微微顫抖,怒喝道:“錦瑟,你莫要再阻攔!他殺我教中兄弟,此仇不報,我有何顏面面對族人!”
涂山錦瑟淚流滿面,轉身面向父親,急切地說道:“父親,任天豪并非濫殺無辜之人,當時他也是為了自保。而且,這一路我與他同行,深知他為人正直,心懷大義,我們偷襲他、圍攻他,他俘虜了女兒也并沒有為難,還救過女兒的性命。若您殺了他,不但與探尋洛王玉的機會失之交臂,還會讓女兒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涂山驚鴻眉頭緊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看著女兒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些動容。但一想到死去的教中兄弟,他又狠下心來:“錦瑟,你莫要再為他求情。殺人者,必須償命,這是我羽族鐵律,不可更改!”
涂山錦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父親的腿,哭著說道:“父親,若您執意要殺任天豪,就先殺了女兒吧!女兒這條命,是天豪哥和段姐姐一路護著才得以保全。您若殺了他們,女兒也不想茍活于世!”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愣。涂山驚鴻更是又驚又怒,手中長刀險些脫手。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是教規和死去兄弟的仇,另一方面是自己疼愛的女兒以死相逼。
羽族眾人也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整個紫葉谷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涂山錦瑟的哭聲在山谷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