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現在，笙牧的心中還是有些感慨的。

差點被萊烏與黑斗篷，彥王與皇帝這兩方勢力給繞進去。

自己干嘛非得選擇一個？

武力強橫身份超然的洛風，風盾關的民心，以及蠻族蠻王的勢力，擁有這些的笙牧就算明面上敵不過彥王或者皇帝....

至少私下里的勾心斗角中，他笙牧已經足以自成一派了。

如今他自曝和蠻族有聯系，萊烏再怎么遲鈍也該知道問題大條了。

可笙牧就是擺明了，通過蠻族的關系拿獵物換錢，再用錢從他萊烏這搶軍心奪兵權，而他萊烏沒有絲毫反抗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

只要萊烏和彥王不懷疑笙牧是站在蠻族陣營的，他們看在洛風的面上就不會魚死網破的去弄死笙牧。

所以他只能從黑斗篷這里尋求幫助。

大概就是“黑斗篷你不是要求互相制衡嗎？你看他又有蠻族又有洛風，我們彥王方怎么玩？”

可黑斗篷會幫他么？

黑斗篷的目的是讓蠻族攻克風盾關，她和她背后的勢力自然不會幫萊烏與彥王，除非....

笙牧看向黑斗篷，雖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她輕抿的嘴唇也昭示著她的心態變化。

這正是笙牧所擔心的，如果黑斗篷懷疑了笙牧蠻族間諜的身份，那么她就很有可能選擇去申請補給來讓萊烏繼續和笙牧分庭抗禮。

之前她光憑借笙牧與蠻族有聯系這一點就斷定笙牧是蠻族的間諜，可現在笙牧能如此毫不猶豫的自曝讓她的內心產生了動搖。

到底笙牧是間諜，還是笙牧在蠻族有間諜，這聽起來繞，但對黑斗篷來說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可能。

那么，就需要接下來的表現就要在萊烏那里擺脫自己是蠻族間諜身份的同時，又要在黑斗篷眼中坐實這個身份？

“我早就看出，軍師先生您絕非等閑之輩。”萊烏深呼吸調整心態后，再次開口，

“只是軍師先生您要怎樣獲得北境的獵物呢？聯系蠻族直接送上來嗎？”

雖然帶有一絲開玩笑的語氣，但笙牧知道這是在試探自己與蠻族的關系有多深。

如果蠻族真能什么都不要就給笙牧送來獵物，那笙牧內奸的身份就可以坐實了，畢竟無事獻殷勤必有其他圖謀。

同樣，在黑斗篷眼里笙牧的行為也有問題了，哪有做內鬼的不想著給本家撈好處，而是光考慮自己的地位了？

所以，獵物要，但不能什么都不付出，付出的東西要合理，能對蠻族有實質性幫助，但又不能太過分。

說起來很復雜，但隨著文明的發展，都會把這一現象統稱為一個詞：

“貿易。”

笙牧敲了敲桌子，“我們與蠻族展開貿易。”

“貿易？”萊烏氣笑了，“軍師先生您莫不是在說笑？難不成您想用軍械和蠻族交易嗎？”

這又是試探。

“不，用糧食。”笙牧攤手，“蠻族急缺糧食，為了喂飽自己，他們很愿意用一些獸皮來換足夠的糧食。”

“軍師先生，您知道您這行為叫什么嗎？”

萊烏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笙牧，目光審視，雖然眉頭緊皺卻不見怒意，顯然這又是一場試探，

“資敵！”

“您有沒有想過，如果蠻族吃飽了飯，數量增長起來后要再像當年南下入侵怎么辦？”

面對質問，早有預料的笙牧給出了回答：“那就停止貿易好了。”

“沒了貿易得來的糧食，面對有軍心穩固的士兵把守的風盾關，蠻族又要怎么喂飽增長的人口呢？”

“.......”

聽完這個回答，萊烏沉默許久后又坐回了座位。

“笙軍師。”這回輪到黑斗篷詢問了，“您打算如何進行貿易呢？是讓蠻族進風盾關來買糧，還是我們派人去蠻族部落中送糧呢？”

黑斗篷的問題無疑也是一種表態，相當于在萊烏面前作保笙牧絕非間諜，畢竟代表皇權的她絕不可能認可一位私通外敵的內鬼。

可實際上黑斗篷卻只會認可私通外敵的內鬼，所以她的問題就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無論是讓蠻族進風盾關，還是派人去蠻族部落，雖然表面上都是一個內鬼該渴求的，

但只要一細想就知道，這二者都是不穩定的，單向的，隨時能被任何一方單方面叫停的貿易，無論笙牧同意哪個，都說明他壓根沒考慮蠻族久遠的利益。

那笙牧在黑斗篷眼中的蠻族間諜身份也可以吹了。

“不，那樣隱患多而且效率太低了。”笙牧看向黑斗篷，語氣淡然的回答，“我們可以建一個貿易站。”

“貿易站？”萊烏與黑斗篷同時問道。

“沒錯，我想要在北境中建設一個穩定的據點。”

此時笙牧很希望桌上能出現一張地圖，可惜沒有，所以他只能在桌上敲了敲，

“把糧食資源送到這個據點與蠻族交易，換來的獵物再運回城中。”

萊烏下意識點頭：“這樣就算蠻族突然發難，我們也只是損失個據點。”

同時萊烏心中也加了一句，這個據點可以說是插在蠻族臉上的哨塔，能更方便的偵察蠻族動向，好為風盾關做預警。

黑斗篷也跟著念叨，“這樣做交易的規模也能變大不少...”

而黑斗篷也若有所思，既然貿易站在笙牧的掌控下，那他用賺來的錢買些物資再以貿易站為掩護就能很輕易的交到蠻族手中了。

這一下，雙方都在心中確定了笙牧的身份，再無懷疑。

可他們哪能想到笙牧的這個提議的真實目的是早在當初雪原中就與洛風蠻王說過的——

通過貿易來為蠻族和劍明國建立信任基礎，為未來蠻族加入劍明國做鋪墊。

討論到現在，這場會議終于算是來到了尾聲，三方勢力都自認為摸清了彼此，并確定了未來的方向。

黑斗篷認為笙牧絕對是蠻族的間諜，只要把幫助給夠，那風盾關被蠻族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萊烏明白，有洛風幫助的笙牧能毫不費力的完成貿易站，只要他與蠻族的聯系并非大話那笙牧很快就能賺夠錢來收買軍心，無力阻止的他只能想辦法拉攏笙牧才能避免彥王再無爭奪風盾關的籌碼。

只是.....

會議結束，三人起身準備離開，萊烏率先走來和笙牧握手同時小聲嘀咕一句：

“軍師先生，不知您手握兵權民心后，又要怎樣往上爬呢？”

還能怎么爬？難不成干掉洛風，自己做邊關將軍啊？

笙牧翻個白眼，可還沒等他說些什么萊烏就已經松了手離開。

緊接著，黑斗篷也從笙牧身旁走過，她等到萊烏走遠后也小聲念叨，

“笙軍師，如今蠻族要想攻破風盾關，最大的阻礙是什么呢？”

在她眼里，蠻族有笙牧這個內應，最大的阻礙還剩什么？

沒等笙牧回答，黑斗篷也兩步邁入陰影轉過拐角消失不見。

“.....嘖。”

笙牧搖搖頭，都這么燒腦了，可他還是感覺萊烏與黑斗篷心懷鬼胎另有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