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停下腳步探頭看了一眼水桶，“鯽魚？”

“誒，你要幾條？”

“我還能要幾條，要不是票少，誰來這里買。”

婦人嘴上說著，卻彎腰伸出一根手指撥弄著鯽魚的背部。

“早上一早撈的，絕對新鮮，放家里還能再養(yǎng)個幾天。”

“沒漲價吧？”

“沒有沒有，一塊一一斤，童叟無欺！”

“那你幫我拿條大的。”

陳東昇立即將最大的那條撈出來，鯽魚的尾巴胡亂擺著。

上稱稱完，“一斤三兩，一塊四毛三，給一塊四就行。”

趁著對方掏錢的功夫，陳東昇拿出一根搓好的草繩問道：“給你穿著？”

“放籃子里。”

陳東昇將魚放進(jìn)對方的籃子里，然后接過錢點(diǎn)了一下。

“行嘞，過幾天我這里還有小魚干，你要不要？”

“你今天怎么沒拿出來賣？”

“還沒曬干，我也不能拿出來騙人不是？你要是要，我給你留著。”

“算了，小魚干費(fèi)油。”

隨后，對方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陳東昇看著她后腦勺上的單色頭繩，立即出聲：“姐！”

“干什么？”婦女轉(zhuǎn)身，臉上帶著疑惑。

陳東昇立即將裝有蝴蝶頭繩的包袱打開，“要這個嗎？”

包袱打開的瞬間，婦女的眼睛一亮。

包袱里就像是裝了十幾只蝴蝶一般。

“你這是什么？”婦女上前兩步。

“頭繩！南邊的最新款，好多富太太都戴這個，可流行了！”陳東昇小聲說道。

“真是南邊的？”

婦女拿著一個蝴蝶頭繩問著。

“你看看這個做工，里面的皮筋就有四根！而且這種花紋和形狀，別說銀邑縣，整個荊楚省你也找不出第二個！再看看蝴蝶上的布，這可是花嗶吱，一塊八一米！”

其實(shí)不用陳東昇介紹，對方第一眼就相中了這些蝴蝶頭繩。

不管是材料、做工還是樣式，壓根就是百貨大樓沒有的東西！

“這個不便宜吧？”

“姐，你是我今天第一個顧客，還在我這買了魚，這個進(jìn)價就得五毛，我本來打算賣六毛一個，我吃點(diǎn)虧，五毛一個賣給你，但過了今天您要是再來，那我也只能六毛一個賣給你咯。”

“五毛一個也貴，都能買半斤肉了。”

陳東昇見對方嘴上說著，但手里的蝴蝶頭繩壓根沒有放下的想法，于是便開口說道：“姐，您打扮的這么好看，但我覺得差了點(diǎn)意思。”

婦女抬手將鬢角的頭發(fā)梳到耳后問道：“差了什么？”

“算了算了。”

陳東昇擺擺手。

“你這人，說話怎么說一半？！”

“姐，您已經(jīng)這么好看了，要是再戴上這個頭繩，那路過的小伙子怕是都不會走路了。”

婦女捂著嘴偷笑，對陳東昇的話很是受用。

先不說買不買頭繩，光是聽陳東昇夸這么幾句，就千值萬值。

“好了好了，我買還不行嗎？”

“這就對了，打扮好了，自己看著也開心不是？您看看這種要不要也挑兩條？三毛一根，兩根只要五毛，還是那句話，這優(yōu)惠就您才能拿到。”

陳東昇將沒有蝴蝶形狀的頭繩取了兩根出來問道。

“你這個都沒有蝴蝶，兩毛五有點(diǎn)貴。”

“姐，以后您要是看到別人戴這個，如果不是三毛錢買的你來找我，錢我退給你，東西就當(dāng)我送你的，而且你也別看這個沒有蝴蝶，戴在頭上就像是一朵花。”

陳東昇立即將頭繩在手指上纏了兩圈，頭繩的確像他說的那樣如同一朵剛剛盛開的小花。

當(dāng)下，婦女不再猶豫，立即從兜里掏出錢拍在陳東昇手上。

“買兩個！”

陳東昇笑著將那張一塊的紙幣塞進(jìn)兜里，隨后把手上的頭繩遞給對方。

“我再挑挑。”

“行！隨便挑！”

做完這單，陳東昇將頭繩包好放在一旁。

他也是看到對方有這種經(jīng)濟(jì)實(shí)力，但凡換個老太太，陳東昇都不帶開口的。

最主要的是，賣碎布的就在黑市里面，萬一把他吸引過來，那以后的碎布就不好買了。

陳東昇站了一個多小時，將兩條魚賣完后便提桶跑路。

西門巷。

陳東昇挑著兩個空水桶，扁擔(dān)兩頭各掛著兩根帶蝴蝶的頭繩。

“蝴蝶！”一個小女孩指著陳東昇扁擔(dān)上的頭繩大喊。

陳東昇沒有搭理她，繼續(xù)朝著巷子深處走去。

但小女孩卻緊跟著陳東昇，兩分鐘不到，她身后就跟了三女兩男五個小屁孩。

陳東昇見狀停下腳步，取下一頭掛著的頭繩將扁擔(dān)立在地上，隨后將頭繩和另一根蝴蝶頭繩掛在一起。

緊接著，他不緊不慢地將剩下的蝴蝶頭繩全部取出來掛在扁擔(dān)上，幾個小孩立即發(fā)出驚呼聲。

“好多蝴蝶！”

“這是真蝴蝶嗎？”

陳東昇蹲在地上看著出聲的小女孩說道：“假的，不過如果戴在頭上，你走路的時候這個就像是真蝴蝶一樣。”

“哇！”

“哇！”

她們雖然是縣城長大的小孩，但也沒見過這種東西。

于是陳東昇說道：“可以回去喊你們的媽媽過來給你們買一個戴噢！到時候你就是這里最好看的小女孩。”

陳東昇話音剛落，三個小女孩立即轉(zhuǎn)身往家里跑。

這么好看的東西，只要戴在頭上就可以成為這里最好看的小女孩！

這也就是沒有碎鉆，不然絕對能讓她們連眼神都挪不開。

沒過一會，三個小女孩拉著自家大人的手跑來。

原本因?yàn)楸缓⒆永瓉淼娜粙寢屵€有些不快，但在看到蝴蝶頭繩的瞬間就加快腳步。

陳東昇看著她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三張揮舞著的票子。

必須拿下！

“同志，你這個是頭繩？”其中一位較為年輕的女人問道。

“對，最新款的蝴蝶頭繩！”

“怎么賣？”

陳東昇沒有回答，反而先取下三個分別遞給她們。

你不看一下，我怎么好吹？

等賣得多了，自然有人幫我吹。

果然，她們拿到蝴蝶頭繩的瞬間，心里的歡喜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臉上。

陳東昇將之前在黑市說過的話重復(fù)一遍，最后才說了價格。

“太貴了，能不能便宜點(diǎn)？”

“肉才九毛八一斤，一個頭繩都能買半斤多的豬肉炒一盤菜了。”

“就是，你便宜點(diǎn)，我們?nèi)齻€都買一個，行不行？”

陳東昇看著又有幾人過來，輕咳一聲，“這個進(jìn)價就得五毛，我也是賺個辛苦錢，剛剛在春柳巷那邊買的人多，你們要是不買，晚點(diǎn)我去那邊轉(zhuǎn)一圈一會就能賣完，你們要是再想買，那就等等上幾天了。”

“給我拿一個！”剛剛靠過來的一位婦女喊道。

陳東昇扭頭一看，正是昨天買了自己兩條魚的大姐。

隨著她喊的這一聲，場面頓時亂了。

“我也要！”

“給我拿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