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秋夜裹挾著硝煙與血腥，林羽站在未央宮前的廣場上，望著斑駁宮墻上搖曳的火把光影。腳下的漢白玉地磚裂痕縱橫，仿佛這座王朝千瘡百孔的命運。遠處傳來零星的廝殺聲，隨著夜風忽遠忽近，提醒著他這座都城尚未真正平定。

“公子，陳群先生已安置好百姓，衛宏那邊的城防工事也完成了七成。”親衛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林羽微微點頭，目光卻始終落在未央宮巍峨的闕樓上。那里曾是大漢天子臨朝聽政之所，此刻卻像一頭蟄伏的巨獸，黑暗中不知藏著多少隱秘。

踏入未央宮時，腐爛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廊道里橫七豎八躺著尸體，有的身著甲胄，有的穿著內侍服飾，凝固的血跡在青磚上蜿蜒成詭異的圖案。林羽踩著滿地狼藉前行，靴底與碎瓷片摩擦出刺耳聲響。突然，前方傳來微弱的呻吟，他抬手示意眾人停下，舉著火把靠近，只見一名老宦官蜷縮在立柱后，胸口插著半截斷劍。

“老人家，天子……”林羽蹲下身，聲音不自覺放柔。老宦官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喉間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咽。旁邊的親衛連忙遞過水囊，老宦官顫抖著飲下幾口，這才艱難開口：“陛下...陛下在椒房殿...快...”話音未落，便沒了氣息。

椒房殿的銅門緊閉，門上的鎏金朱雀在火光中泛著暗紅。林羽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大門。殿內燭火昏黃，紗帳后隱約可見一道單薄的身影。“陛下？”他試探著開口。紗帳無風自動，十六歲的漢獻帝劉協從陰影中走出，玄色錦袍沾滿塵土，發冠歪斜，卻仍保持著天子的儀態。

“卿是何人？”劉協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亮，卻難掩疲憊。林羽單膝跪地，朗聲道：“臣林羽，潁川人士，奉大義而來，特來護陛下周全。”劉協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輕笑一聲：“護駕？這些年說這話的人太多了，最后都成了覬覦神器的反賊。”

“臣對陛下一片赤誠，日月可鑒。”林羽抬頭，目光堅定，“自黃巾之亂以來，漢室衰微，外有諸侯割據，內有奸佞弄權。臣雖不才，卻愿以畢生之力，重振朝綱，還天下太平。”劉協的神情微微動容，正要說話，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陳群匆匆而入，神色焦急：“公子，郭汜、張濟集結殘部，正在朱雀大街一帶集結，看樣子準備發動總攻。另外，曹操的先鋒部隊已到灞上，距長安城不足三十里。”林羽起身，向劉協行禮道：“陛下，請暫避偏殿，臣這就去部署防御。”

走出椒房殿，林羽在廊下站定，望著漫天星斗。局勢比想象中更加嚴峻：內有叛軍未平，外有曹操虎視眈眈，而自己手中的兵力不過三萬，且多是臨時招募的新兵。“傳令下去，讓所有將士上城防守，重點布防朱雀門和宣平門。”他對親衛說道，“再派人通知衛宏，讓他將所有投石機集中到城墻東側。”

夜色漸深，長安城陷入詭異的寂靜。林羽站在朱雀門上，看著城下火把如流螢般聚集。郭汜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林羽！識相的就趕緊獻城投降，否則城破之日，雞犬不留！”林羽冷笑一聲，舉起火把：“郭汜，你本是董卓部將，不思報國，反而助紂為虐，今日還敢在此大放厥詞！”

話音未落，城下萬箭齊發。林羽側身避過，箭矢釘在城墻上發出密集的聲響。“放箭！”他一聲令下，城樓上頓時箭如雨下。與此同時，衛宏指揮的投石機開始轟鳴，巨大的石彈劃破夜空，砸入敵軍陣營，頓時傳來陣陣慘叫。

戰斗持續到黎明，郭汜、張濟的攻勢被暫時壓制，但城墻也多處破損。林羽看著疲憊不堪的將士們，心中滿是憂慮。就在這時，一名斥候策馬而來：“報！曹操派使者前來，要求面見將軍！”林羽與陳群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明了：這是曹操的試探，也是一場不得不赴的鴻門宴。

在臨時搭建的議事廳里，曹操的使者趾高氣揚地展開書信。信中言辭傲慢，要求林羽交出長安控制權，歸順曹操，否則將大兵壓境。林羽看完信，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盞：“回去告訴曹孟德，長安乃大漢都城，陛下在此，豈容他人染指？若他執意進犯，我林羽雖死，也要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使者離開后，陳群皺眉道：“公子，曹操勢大，我們硬拼恐怕兇多吉少。”林羽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曹操雖強，但他遠道而來，糧草補給不便。而且他也忌憚袁紹、公孫瓚趁虛而入。我們只要堅守城池，等待時機，定能破局。”說著，他的手指落在地圖上的蒲坂津，“派人去河東郡，聯絡當地豪強，讓他們截斷曹操的糧道。”

接下來的幾日，長安城陷入膠著狀態。郭汜、張濟不時發動騷擾性攻擊，曹操則在城外安營扎寨，按兵不動。林羽白天巡視城防，安撫百姓，夜晚則與陳群、衛宏商議對策。未央宮里，漢獻帝劉協也開始關注戰事，不時召見林羽詢問情況。

一日深夜，林羽正在批改文書，一名宮女匆匆來報，說陛下有請。他趕到椒房殿時，劉協正在燈下臨摹《蘭亭集序》。“卿來了。”劉協放下毛筆，“這些日子，多虧有你。”林羽行禮道：“此乃臣分內之事。”劉協嘆了口氣：“自朕登基以來，見過太多野心家，像卿這般真心為國者，實在難得。”

林羽抬起頭，目光堅定：“陛下，臣有一策，可解長安之困。如今曹操、郭汜等人僵持不下，我們可暗中聯絡楊奉、董承等舊部，許以重利，讓他們倒戈相向。同時，派人去冀州，與袁紹談和，承諾事成之后劃分關中之地。如此，內外夾擊，必能破敵。”

劉協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卿此計甚妙！就依卿所言。”得到天子首肯，林羽立刻行動起來。他派心腹攜帶密信，暗中聯絡楊奉、董承。與此同時，又修書一封，派能言善辯之士送往冀州。

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長。林羽每日登城巡視，看著將士們疲憊的面容，心中焦急如焚。終于，在第七日的黃昏，好消息傳來：楊奉、董承答應倒戈，將于明日凌晨發動突襲；袁紹也同意暫時休戰，條件是戰后關中東部歸他所有。

林羽立刻召集眾將，部署作戰計劃。夜深人靜時，他再次登上城墻，望著曹操軍營的方向。寒風呼嘯，吹得戰旗獵獵作響。這一戰，將決定長安的歸屬，也將決定他興復漢室的大業能否繼續。

“傳令下去，全軍休整，明日凌晨，與我一同破敵！”林羽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長安城的黎明，即將在戰火中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