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如活物般在山谷中蔓延。程默站在同伴前方，青銅戰甲覆蓋全身，左腕的三個晶痕迸發出耀眼光芒。影宿之王懸浮在空中，暗影源晶的力量扭曲了周圍的空間，連光線都被吞噬。

“你們帶器物先走。“程默低聲對身后的同伴說，“我來拖住他。“

“不行！“蘇雨晴的峨眉刺已經纏滿青色藥霧，“我們一起上！“

影宿之王發出刺耳的笑聲：“感人的情誼。可惜今天誰也別想走！“他雙手一揮，數十道黑光如箭雨般射下！

程默瞬間展開源晶護盾，青光與黑光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氣浪掀翻了周圍的車輛，林小七和巴特爾被沖擊波震退數米。

“分散站位！“張明月甩出七枚銅錢，在空中形成道家法陣，“不要被一網打盡！“

蘇雨晴身形如電，繞到影宿之王側面，峨眉刺直取其肋下。影宿之王輕松閃避，反手一道黑鞭抽向她腰間！千鈞一發之際，程默的青銅長劍橫空劈來，斬斷黑鞭。

“他的弱點是胸口源晶！“程默在精神鏈接中傳訊，“集中攻擊那里！“

巴特爾的重箭和林小七的電磁脈沖彈同時射向影宿之王胸口。箭矢和子彈卻在距離目標半米處突然停滯，像是撞上了無形墻壁。

“雕蟲小技。“影宿之王冷笑，手指輕彈，箭矢和子彈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巴特爾勉強閃避，林小七卻被自己的子彈擦過肩膀，頓時血流如注。

張明月迅速結印：“天地玄宗，萬炁本根！“一道金光從她掌心射出，直擊影宿之王面門。這次攻擊終于奏效，影宿之王痛呼一聲，后退幾步，臉上的黑霧短暫散去，露出程硯秋蒼老的面容。

“祖父...“程默心頭一震，攻勢稍緩。

“別被迷惑！“蘇雨晴大喊，“那不是你祖父！“

確實，那張臉很快又被黑霧籠罩，影宿之王的聲音變得更加扭曲：“愚蠢的情感！程硯秋早就與我融為一體，他的記憶、他的技藝、他的一切都屬于我！“

程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影宿之王說得沒錯，暗影已經徹底吞噬了祖父，現在站在面前的是純粹的邪惡。他必須全力以赴，即使這意味著...

“蘇雨晴，準備'那個'。“程默在精神鏈接中傳訊。

蘇雨晴明顯猶豫了一下：“太危險了！你還沒完全掌握...“

“沒時間了！“程默擋下又一波黑光箭雨，“相信我！“

影宿之王似乎察覺到他們的交流，攻勢更加猛烈。黑霧化為無數觸手，從四面八方襲來。張明月和巴特爾疲于應對，漸漸落入下風。

蘇雨晴咬牙點頭，突然改變戰術，不再攻擊影宿之王，而是將峨眉刺插入地面！青色藥霧如漣漪般擴散，形成一個直徑十米的奇異陣法。

“現在！“她大喊。

程默立刻后撤，站到陣法中央。蘇雨晴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將里面的液體倒在程默左腕的三個晶痕上——是吳氏藥鼎提煉的“清源露“！

液體接觸晶痕的瞬間，程默全身劇震！三塊源晶碎片被強行激活，釋放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青銅戰甲瞬間覆蓋全身，紋路變得更加復雜古老，頭盔部分甚至形成了類似古代將軍的翎羽裝飾。

“源晶戰甲完全體...“張明月倒吸一口冷氣，“他居然能承受這種負荷！“

影宿之王第一次露出警惕的神色：“有意思。但強行激活源晶只會加速你的崩潰！“

程默沒有回答。他感到無數記憶如潮水般涌入意識——歷代守夜人的戰斗經驗、非遺技藝的精髓、對抗暗影的方法...這些信息幾乎要撐爆他的大腦，但清源露形成的保護膜暫時隔絕了負面影響。

“為了守夜人的榮耀。“程默低語，聲音因戰甲而變得低沉威嚴。他緩緩升空，與影宿之王平視，手中青銅長劍延伸成三米長的巨刃，表面流轉著古老符文。

影宿之王不甘示弱，暗影源晶黑光大盛，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鋸齒狀的長刀。兩人同時出手，刀劍相撞的沖擊波將山谷兩側的巖石都震裂了！

地面上的戰斗暫時停止，所有人都抬頭看著這場超凡對決。青與黑的能量在空中不斷碰撞，每一次交鋒都引發小型能量風暴。程默的劍法融合了歷代守夜人的精華，每一擊都精準無比；影宿之王則憑借暗影的詭變特性，招式陰毒難測。

“你的技巧不錯，“影宿之王在一次交鋒間隙嘲諷道，“但你能堅持多久？十分鐘？五分鐘？源晶戰甲會吸干你的生命力！“

程默確實感到體能在急速消耗。戰甲雖強，但每分每秒都在抽取他的精氣神。必須速戰速決！

他突然變招，長劍化為長鞭纏住影宿之王的武器，同時左手成爪，直取對方胸口的暗影源晶！影宿之王大驚，倉促間竟無法掙脫。

“就是現在！“程默在精神鏈接中下令。

蘇雨晴早已準備多時，將另一瓶清源露灑向四件核心器物！液體接觸器物的瞬間，那些幾乎不可見的黑點發出刺耳尖叫，化為黑煙消散——暗影孢子被凈化了！

“不！“影宿之王暴怒，力量陡然增強，掙斷青銅長鞭，“你們毀了我的計劃！“

程默被震退數米，戰甲出現裂痕。影宿之王趁機撲向地面的蘇雨晴，黑霧化為巨爪拍下！

“蘇雨晴！“程默不顧一切地俯沖而下，速度突破極限，在巨爪落下前擋在她面前。黑爪重重擊在戰甲背部，裂紋如蛛網般蔓延。

影宿之王正要補上致命一擊，張明月的道術和巴特爾的箭矢同時襲來，逼得他暫時后退。程默趁機抱起蘇雨晴，與其他人迅速匯合。

“撤！“他簡短下令。目的已經達成，沒必要繼續纏斗。

影宿之王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意圖，發出震天怒吼：“想走？沒那么容易！“他雙手高舉，暗影源晶釋放出恐怖波動，整個山谷開始震顫，巨石從兩側滾落！

“山要塌了！“林小七驚恐地看著四周。

張明月迅速結印，一道金光籠罩眾人：“乾坤借法，縮地成寸！“這是高階道術，消耗極大，但此刻別無選擇。

眼前景象扭曲，下一刻他們已出現在山谷入口處。身后傳來轟隆巨響，整個山谷被塌方的巖石掩埋。

“他...死了嗎？“巴特爾喘著氣問。

程默解除戰甲，臉色慘白如紙：“不，只是暫時被困。“他看向手中的四件器物，現在七種核心非遺器物已得其六，只差最后一件——程氏銅雕工具，仍在岐山暗影大本營。

“我們必須立刻前往岐山。“蘇雨晴扶著程默，“趁影宿之王被困的時機...“

程默搖頭：“先去預定集合點。我需要時間恢復，而且...“他看向張明月，后者因施展高階道術而搖搖欲墜，“大家狀態都不好。“

一行人迅速離開危險區域，前往預先安排好的備用安全屋——青城山深處的一座廢棄道觀。這里地勢隱蔽，有古老陣法守護，暗影一時難以找到。

道觀內，程默盤坐在蒲團上，運轉源晶之力修復損傷。蘇雨晴在一旁調配藥物，林小七和巴特爾負責警戒，張明月則服下丹藥調息。

“影宿之王比預想的更強。“程默睜開眼，聲音沙啞，“他胸口的暗影源晶幾乎有拳頭大小，比普通影宿強十倍不止。“

蘇雨晴遞給他一碗藥湯：“我們凈化了四件器物上的暗影孢子，打亂了他的計劃。但他一定會加強岐山的防守。“

“更麻煩的是，他知道了歸源儀式的部分內容。“張明月憂心忡忡，“夏至那天，他一定會全力阻止。“

程默沉思片刻：“我們需要調整計劃。岐山必須去，但不是強攻，而是...“他看向陸雪之前給的通訊器，“聲東擊西。“

“什么意思？“林小七好奇地問。

程默詳細解釋了他的新計劃：兵分三路。一路佯攻岐山正面，吸引注意；另一路秘密潛入，盜取銅雕工具；第三路則提前前往儀式地點做準備。

“問題是，影宿之王已經知道儀式要在夏至舉行，“蘇雨晴指出，“但他知道地點嗎？“

“盟書上記載的儀式地點有三處可能。“程默回憶道，“泰山之巔、南海歸墟和...三絕塔。“

“所以我們要誤導他？“巴特爾恍然大悟。

程默點頭：“放出消息說我們選在泰山，實際上去三絕塔。但為了保險起見，南海也要布置疑陣。“

計劃迅速制定。張明月和巴特爾負責泰山疑陣；林小七和吳清荷（到達后會合后）布置南海假象；程默和蘇雨晴則主攻岐山；陸雪繼續臥底，提供內部情報。

“還有一個關鍵問題。“蘇雨晴嚴肅地說，“歸源儀式的引導者...真的會死嗎？“

房間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向程默，等待他的回答。

程默平靜地迎上他們的目光：“盟書上說'以身引路，魂歸星辰'。但歷代守夜人中，確實有幾位在類似儀式中幸存下來的記載。“

他沒有說出后半句——那些幸存者都付出了巨大代價，有的失去記憶，有的失去情感，還有的身體部分化為源晶...

“一定有辦法的。“蘇雨晴握住他的手，聲音微微發抖，“我們會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案。“

程默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回握。他不想給她虛假的希望，但也不愿在決戰前打擊士氣。

夜深了，其他人陸續休息，程默獨自站在道觀庭院里，仰望星空。夏至將至，天龍座α星在夜空中格外明亮。源晶的故鄉，也是它應該回歸的地方。

左腕的三個晶痕微微發燙，傳遞著某種玄妙的信息。程默突然意識到，源晶本身似乎也在期待著回歸，這種渴望透過晶痕傳遞給他，形成一種奇異的共鳴。

“害怕嗎？“蘇雨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換了一身素白練功服，在月光下如同幽靈。

程默誠實地點點頭：“有點。不是怕死，而是怕...失敗。如果儀式出了差錯，暗影可能會變得更強大。“

蘇雨晴站到他身邊，也望向星空：“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修復室，你連青銅羅盤都不敢碰。“

程默不禁莞爾：“那時候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就是我想說的。“蘇雨晴轉向他，月光映照著她堅定的眼神，“從修復室到三絕塔，你從未退縮過。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

程默深深看著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從未言明的事實：他愛這個女孩。愛她的勇敢，愛她的聰慧，愛她在絕境中仍不放棄希望的倔強。

“蘇雨晴，如果儀式后我...“

“別說了。“她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等一切結束后，我們再談'如果'。“

兩人的目光在月光下交匯，無需言語便已明了彼此心意。這一刻的寧靜與溫柔，將成為接下來腥風血雨中最珍貴的回憶。

遠處，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新的一天開始了，距離夏至，還有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