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外，看著地上的尸體，沈傲的臉色，是異常的難看。

尤其墻上那鮮紅的血跡，以及白花花的腦漿，更讓沈傲有一種，被嘲諷的感覺。

哪怕角田興義死了，可這場較量，卻是對方贏了。

“特派員，角田興義突然掙脫，誰也沒想到，他居然……”

負責看押的錢世凱，苦著臉解釋，想要減輕自己的責任。

“你可真是個廢物。”

不用他解釋，沈傲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可現在的沈傲，沒心思跟錢世凱計較，他頭疼的，是接下來要怎么做。

僅僅一墻之隔，聲音傳遞的一清二楚，想必李春秋也有了準備。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撬開對方的嘴了，就是想動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別看李春秋軍銜不高，僅僅是個少校，可人家卻是有背景的。

司令部的高層，又十分反感特務機關，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刑訊一個實權少校，幾乎沒有可能。

至于李春秋的異常反應，也只是沈傲一人注意到，僅憑他的一張嘴，司令部高層未必會信。

即使有些狐疑，司令部的高層，也不會允許對李春秋用刑。

大戰即將爆發，在這種關鍵時刻，某些行為，可是會影響士氣的。

所以司令部高層，絕對會權衡利弊，沒有令人信服的理由，特務處動不了李春秋。

帶著幾分煩悶的心情，沈傲離開了審訊室，想著如何給總部一個交代，又如何跟司令部解釋。

同一時間，南京雞鵝巷，特務處總部。

戴春風坐在辦公室內，看著上海方面，發來的電報。

“啪！”

看過了之后，用力一拍桌子，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老板，日本人的確難對付，沈傲一時失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旁的毛齊五，小聲的開口勸說。

他已經看過了電報上的內容，畢竟特務處的大部分事務，毛齊五都有權知情。

“情有可原，你知道個屁。”

戴春風的心情，很是不好。

他不在乎，角田興義的死，在乎的是真憑實據。

只有拿出真憑實據，敲死李春秋的間諜身份，特務處才能拿到最大的好處。

要知道，這次的事、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利用好了，特務處就能把手，伸進軍方。

可角田興義的死，意味著，煮熟的鴨子飛了。

就算確定了李春秋是日本人收買的間諜，對特務處來說，也沒有什么用。

軍方的高層，為了不讓特務處，把手伸進來，肯定不會相信沈傲的分析。

最后的結果，就是李春秋被調到閑職，或者被秘密處決。

“告訴沈傲，沒有真憑實據，不能輕舉妄動。”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若是短時間內，找不到別的證據，就把調查結果，私下告知張忠將軍。”

張忠雖然是軍方高層，對特務處也不太待見，心中卻有大局觀。

知道李春秋的情況以后，即使明面上沒有什么動作，暗地之中，也會除掉內鬼。

絕不會讓內鬼的存在，影響到大局。

至于李春秋的背景，對于張忠這種大人物來說，不會怎么忌憚。

為了抗戰的大局，差不多一心為公的張忠，不怕得罪人。

“老板，我這就去發電報。”

說完，又想到了什么，開口請示：“上海站的嘉獎，是不是先發下去。”

繳獲了一部軍用電臺，這么大的事，自然要第一時間匯報。

因此，昨天晚上，何吉魁就通過電臺，向總部匯報了情況。

一同匯報的，還有金槍魚小組的情況，以及替陳浩然等人請功。

只是戴春風覺得，等找到了內鬼，一同嘉獎比較好。

正好來個雙喜臨門，討個好兆頭。

他相信沈傲的能力，在抓獲了兩名日本間諜的情況下，短時間內，就能找出內鬼。

沒想到，出了一點意外，沈傲的計劃，被人破壞了。

如此一來，雙喜臨門的事，不可能出現，上海站那邊，自然要給個答復。

“通電嘉獎，陳浩然晉升上尉，至于其他人，按例嘉獎。”

戴春風的心情，雖然有些不好，可該給的嘉獎，還是會給。

畢竟這件事，不是一點小功勞，可以忽略不計。

何況此事的負責人，還是黃埔畢業的小學弟，雖然不是自己派系的心腹，也不能隨便打壓。

另外一邊，上海，警備司令部，一間辦公室內。

陳浩然跟趙大成，相對而坐。

“老弟，這次的事，可全靠你了，立下了首功。”

嘴上雖然這么說，態度也非常親熱，可陳浩然的目光中，卻帶著一絲復雜之色。

“哪里，首功自然是組長的，全靠您運籌帷幄，才能抓住日本間諜。”

趙大成給出了這個回應，臉上也充滿了笑容，一副非常謙虛的樣子。

頓了頓，繼續開口：“我只是出了一點力，這也多虧了組長的信任，才給了我施展能力機會。”

這話說的是半真半假，陳浩然的信任，固然是立功的重要原因。

可最主要的，還是趙大成有個精明的頭腦，以及作弊器一般的金手指。

“哈哈哈……”

趙大成的話，讓陳浩然十分滿意，笑過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啊，太謙虛了，我可不是搶奪下屬功勞的人。”

“組長自然不是那樣的人，可能找到日本間諜，離不開您的英明領導。

否則的話，屬下就算有點本事，也沒有用。”

這番話，也有幾分真情實意，畢竟民國時期的情況，太特殊了。

要是沒有陳浩然的信任，即使趙大成再怎么聰明，金手指再怎么給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沒有陳浩然的言聽計從，至少結果不會這么好，兩名日本間諜，全都生擒活捉，還繳獲了一部軍用電臺。

“你啊，可真是會說話……”

陳浩然心中的那一點芥蒂，徹底消失不見。

對于趙大成，他的心情很復雜，既想使用趙大成的能力，又有一絲妒忌。

雖然掩飾的很好，可作為人精的趙大成，怎能看不出來。

因此，極力的拍馬屁，生怕面前的助力，變成了阻力。

尤其看到陳浩然的頭頂上，簡直是鴻運當頭。

自己氣運，雖然也不錯，卻比不過對方。

這就意味著，抓捕日諜，找到電臺的大功勞，肯定落在了對方的頭上。

趙大成這些人，最多跟著喝點湯水。

好在現在的趙大成，野心并不大，更了解國民政府的情況，哪怕應有的功勞，沒有到手，也能保持平靜。

“我說的可是實話。”

面前的陳浩然，是現在的趙大成，唯一能抓住的靠山。

又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天子門生，后臺不小。

不管是躲避戰亂，還是其它想法，都要通過對方來運作。

因此，哪怕功勞的大頭，落在對方身上，趙大成也不會生氣。

“踏踏踏……”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人推開，顯露出王成龍的身影。

“組長，趙老弟，出大事了。”

關上房門，趙大成急匆匆的說道，臉色也有些不好。

“怎么了？”

陳浩然開口問道，一旁的趙大成，也把目光看了過去。

看王成龍的樣子，應該不是好事。

可日本間諜已經找到了，就差找出潛伏的金槍魚，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

在這種情況下，趙大成真不覺得，能出現什么壞事。

“角田興義撞死在了審訊室，臨死之前，還……”

王成龍一直在關注審訊的情況，他也是主要的參與者，很快得到了這個消息。

“你說什么，角田興義死了！”

王成龍的話一說完，陳浩然霍然站起，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這里可是警備司令部，看守角田興義的，又是上海站特工，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就連趙大成，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臉上也帶著幾分詫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