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

斯卡哈目光幽深，看著萊昂。

梅林難得聽到萊昂談起自己的過去，而且還涉及親人，立刻來了興致：“王的母親是？”

提及母親，萊昂的目光柔和了許多：“母親是一只獅子，應該還是精靈、妖精或者幻獸之類的存在，當初在森林里撿到我時，我還是個嬰兒，母親喂我長大，教會我捕獵，讓我能夠在世上獨立生存下去。”

蘭斯洛特則回想著萊昂剛剛的話，提及‘臨走’，心中憂慮：“不知王的母親現在？”

“在我八歲那年，就離開我去了地下。”

萊昂語氣如常，卻讓感情真摯的蘭斯洛特心中一顫，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提到了萊昂的傷心處。

“…還請我王節哀。”

梅林也做出哀傷表情，語氣輕柔：“唉，我王請節哀…”

“你倆在說什么呀。”

萊昂聞言一愣，仿佛覺醒了圣文字D，一時不知這二人犯了什么病。

回想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兩人理解指定是有了歧義。

“我想你們兩個是想岔了，我說我的母親到了地下，是到了地層下面，也就是所謂的世界里側，星之內海。”

現在的這里處于神代的回響，神代的地下常指冥界，梅林也好蘭斯洛特也好，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萊昂母親死了。

而萊昂說的地下是真正大地之下，他還記得不列顛有一條龍，打算挖穿地層回到星之內海，那條龍還誕下一個女妖精，是叫，叫梅、梅柳……

萊昂看著眼前的湖上騎士，立刻回想起來，那個女妖精名字也是叫【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一想到剛剛自己的話，竟以為王的母親去世了，立刻單膝跪地，心中滿是對自己的悔恨：“還請我王責罰，是臣理解錯了我王的話，竟說出如此叛逆之言。”

“卿何至于此，此番也是我的錯，是我沒說清楚。”

萊昂扶起蘭斯洛特，連連勸慰他。

蘭斯洛特哪哪都好，就是太過真誠，甚至真誠到讓人看來過于虛假，所謂大善似偽大忠似奸，就像愛莉希雅。

梅林也在一旁附和：“沒錯沒錯，是王的錯，都怪是他沒說清楚。”

雖然萊昂知道梅林是在幫自己，但聽到他這么說，心中還有股莫名的不爽，狠狠瞪了他一眼。

“梅林你能有蘭斯洛特卿十分之一的真摯就好了。”

“哈哈，哈哈。”

梅林撓頭干笑。

而一旁沉默著的斯卡哈，在仔細瞅了萊昂好一陣后，一臉怪異的說道：“奇怪，我沒有看到你身上有任何祝福，萊昂。”

“？”

萊昂聞言，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雖說他不會魔術什么都看不出來，卻還是一副肯定的態度質疑斯卡哈。

“老師，千里眼之類的能力，可看不出我的過去未來，你應該什么都看不到才對。”

萊昂記得斯卡哈有‘魔境的智慧’這一類似千里眼的能力，梅林最高級的千里眼都看不到他，斯卡哈也不能。

斯卡哈搖了搖頭：“這是這那是那，千里眼只是觀測不到你的存在，可你現在就站在我眼前，這就另當別論了，雖說還是觀測不到你的未來，但肉眼能看到你的現在。”

萊昂看向一旁的梅林，卻見梅林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

當萊昂站在眼前時，梅林能看到萊昂長的什么模樣，穿的衣服款式，頭發、眼睛、姿態，看得一清二楚。

他是名魔術師，看人的第一眼，永遠是其身上的狀態，有無詛咒和祝福，有無魔魘纏身…至于其模樣長相，還要靠后許多，這是任何一位魔術師的本能。

聽到萊昂的話時，梅林也注意到了這種異樣，不過沒說出來，如今被斯卡哈捅破，面對萊昂的質疑，也只能點頭承認。

“可這不應該，當時我親眼見到母親對我祝福，她不會騙我，現在又怎會消失呢。”

母親渾身散發著金光對自己祝福的場景，萊昂如今想來依舊歷歷在目。

在沒遇到阿爾托莉雅之前，他以為自己是在戰錘世界的，雖然自己是個云錘，但一只能說話發金光，還會喂養他的獅子，在戰錘世界里還能有誰？

在遇到阿爾托莉雅后，萊昂才知道自己是在型月世界，雖然放不下心底的那一絲懷疑，可大體上是信了八成。

若在型月，母親大概是森林中的妖精、精靈或者幻獸，萊昂也可以猜出來，母親的離開是不適用神代的消亡，為了生存選擇去星之內海。

“王啊，大概是因為您的母親去了星之內海，而現世是物理的世界，是在同一星球上，卻也是兩個世界，而現世雖是神代的回響，但畢竟神秘是在衰退，以至讓您身上的祝福也一并消亡。”

“奧。”

萊昂點頭應下，若有所思。

雖說不是生死之分，但母親畢竟是離開了他，那道祝福也成了他對母親寄托思念之物。

如今祝福沒了，心里終究是空落落的。

“想來也只是這樣了。”

和母親在森林中生活了八年時間，八年他始終在那片森林里。

萊昂自認為不是路癡，哪怕在深險的森林中，也不至于迷路了八年。

母親一離開，他就走出了森林，隨即碰到了父親盧瑟。

盧瑟很好，是個合格的父親，對他很好，養他長大，讓他讀書習武。

兄長喬也很好，對他很關照，真真把他當成親弟弟看待。

現在的妻子摩根也好，輔佐自己的梅林也好，真摯的蘭斯洛特，甚至是剛認識的斯卡哈老師，未出生的孩子……

拔出石中劍，掃平不列顛…一切都很好，完美符合他的心意。

就如同被提前排練好的人偶戲。

……不爽！

……殺！

萊昂煩躁得想毀滅眼前的一切，想殺到星球上所有人，父兄，妻子，大臣，將士，所有人。

一個不留。

可…母親終究是把他養大。

父親兄長雖然是利用他攫取榮華富貴，可對他的培育和愛護是假不了的。

妻子是有殺了他掌控不列顛的想法，可他也是覬覦摩根的美色，雙方政治婚姻各取所需，而且妻子還懷了孩子。

梅林是忌憚他在監視他，卻也忠心的輔佐他；蘭斯洛特礙于恩義而效忠他，斯卡哈追逐自己的愿望而教導他……

這是人世，其中有利益相關，也有真情實意，參雜在一起，分不清的。

“想來也只是這樣了。”

因為萊昂明白，它們讓他做的，也是他自己想要做的。

………………

經此一戰，愛爾蘭再無反抗力量，萊昂此時的勢力已經完全掌握不列顛三地。

在回國之前，萊昂接見了征調而來的漁民，大加獎賞。

渡海時，不列顛的漁民作戰英勇，挫敗愛爾蘭的阻截，完成了收復愛爾蘭的首勝。

萊昂借此特許，正式組建不列顛海軍，與陸軍分割兩家，創建之初暫時立兩個千戶，之前功勞最大的漁民為士官，并在這些漁民中抽調青壯填補。

完成這一切后，萊昂便不再逗留，返回了他忠誠的卡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