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陽生
書名: 云隨鏡轉作者名: 再啟生死門本章字數: 4627字更新時間: 2025-05-17 08:00:00
回到客棧,見幾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云蕓起先以為他們累了,晃了一下察覺不對,又仔細一看,林晴不見了。
虎子忙感應整個雪原,隨即道“沒出客棧。”
云蕓道“說來客棧無風雪,不會有什么寶貝才是。”
祝珩坐在郁黛身旁“你們去找,我在這看著。”
云蕓看一眼常道長,常道長微微搖頭,示意不管。她走到唐紅身邊,試著催動唐紅體內的蠱蟲,唐紅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隨后虛弱的抬起頭“有鬼,夢魘。”說罷又吐出大口鮮血,
待氣息緩和,常道長給拿出丹藥喂唐紅吃下,又教她打坐調息的方法,見唐紅面色和緩后,方問了那鬼的去處,便道“你留在此處照顧你家小姐和這位三公子,我和云姑娘去捉鬼。”
唐紅這才注意到祝珩的存在,嘴巴微張,很是驚訝,見祝珩但笑不語,又看他與諸人關系和睦,便從善如流,也喚作三公子。
客棧地下有存放物資的地窖,當時林晴去搬東西,久久未回,眾人去看卻被擋在屋內,隨即陷入夢魘,逃生無門,門外的幾個精怪雖覺奇怪,但也未曾想過客棧內會有危險。
地窖黑暗無邊,點著火把也照不進光亮,云蕓探頭探腦看了幾眼,退了出去“前輩,這不是一般的邪祟,要不我們先求援?”
常道長搖頭“怕是不行。”
“為什么?”
常道長道“鍛骨,還魂,陽生,承天,長生五位一體,如今都在這個客棧里,你覺得邪祟會放我們走。”
云蕓看著手中還魂,突然她想到什么“都在,最后一個——陽生,你說在邪祟手中。”
常道長回頭,目光漆黑,只一對視,她便被吸了進去。
漆黑的世界漂浮著許多的鏡子,云蕓試探的觸碰一個,轉瞬被吸了進去。
幼年的林晴努力學武,可無論怎樣努力,父親也只是夸獎一二,從不將重心放在她身上,大哥武功好,便成了將軍,二哥文采好,便走了仕途,她武功比大哥差一點,比二哥好太多,文采比大哥好,差二哥有點多,她總覺得該受到重視,可并沒有,反倒循規蹈矩的大姐屢得父親稱贊,不止父親,母親,家族里的每個人。
林晴握著手里的鞭子安靜的站在一旁,大大的眼睛里是滿滿的渴望與迷惘,大姐蹲下身子摸摸她的臉蛋“你逾規了。舞刀弄槍不是女孩子該做的事。”
林晴緊緊握著手里的鞭子,大姐見抽不出,嘆了口氣。
林晴特別想闖出一番名堂,卻傷了身子,被送往藥仙谷救治,在那里結識了特別愛折騰人的劉寅,她憑著蠻力收服劉寅。
出了藥仙谷,她纏著父親要上戰場,卻被拒絕,回城的路上遇到敵軍偷襲,她帶著家丁奮力抵抗,成功撐到了援軍到來,為首的二皇子很是欣賞她,做主將她留下,自此她得以征戰沙場,可戰爭結束,她還是要解甲歸田,且父親不經她同意做主與蘇眾訂了婚約。
縱使萬般不愿,無奈孝大于天,直到那封密信的到來。寫信的人許諾,只要她成功護送郁黛回到其父身邊,便應允她自主婚事。
林晴對二皇子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二皇子寫信相求,她自會答應,且她雖未見過郁黛,卻也知二哥與郁黛曾有婚約,二哥頹廢至今,不好說與郁黛有多少關系,與大哥的里應外合使得她成功來到郁黛身邊。
云蕓翻看著林晴的記憶,迫切的想要看到地窖里發生的事,然一片黑暗,猛地出現一張扭曲的臉,她嚇了一跳,一睜眼已經回到黑暗中。
云蕓自語“不會是青溟鏡吧。”
話音剛落,一束光落在黑暗中,化作人形光球走向云蕓,祂一扯云蕓的領子把她甩進另一面鏡子。
錦繡富貴的大小姐,一朝落魄,全家流放,無人相助,慘遭凌辱,終不堪重負,自盡于此,卻含冤不散,終有一日等來昔日戀人卻陰陽相隔,沒過兩日,戀人的未婚妻便追隨而至。女子的恨意讓整間客棧陷入夢魘。
祂把云蕓扯出邪祟的夢,將林晴和邪祟的夢境放在一起“選哪個?”
云蕓左右看了看,迷惑道“和我有什么關系?”
“客棧的人該死嗎?”
云蕓疑惑道“我好像不是判官吧。”
祂冷笑“果然是個自私自利的家伙,因為你的存在,鏡子才四分五裂。”
云蕓道“什么鬼。”
“把所有的鏡子交出來!”
云蕓終于明白“哦,原來這就是我的夢魘啊。這種障眼法,下輩子多練練吧。”她手一伸自虛空中拿出青蓮劍“邪祟去死!”
兩人的打斗差點毀掉客棧,幸而一個手持長槍的紅衣女子槍尖冒出紅炎的將客棧環繞,客棧不再震動。
憑空出現的紅炎照亮黑暗的世界,在暗處茍藏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邪祟無所遁形。
云蕓看看邪祟看看眼前的光球“你不是邪祟。”她收劍作揖“不知是何方前輩,若有得罪,還請海涵。”
祂被氣笑,正要說話,身著紅衣手拿長槍的女子出現在二人身邊,邪祟見狀要逃,一圈火焰將她團團包圍,邪祟乖乖站在圈中不敢動彈。
祂問“你來干什么?她并非選中之人。”
“事無絕對,天衍四九,尚余其一。是與不是她都拿到了兩塊,你又何必干涉。換個思考方向,若她是,怕是早已死于非命,就像他們一樣。”
祂思考一會“她無法勝任。”
“對于時空管理者來說,何嘗不是好事。”
祂斜睨云蕓一眼“那就看她有幾分本事。”說罷帶著紅衣女子一起離開。
困住邪祟的火焰一同消失,邪祟轉身要走,云蕓拿著青蓮劍指著她“那要看是你的腳步快,還是我的劍快。”
邪祟轉身,目光哀傷“你不同情我嗎?”
“關我鳥事,又不是我干的。”
邪祟還要博得同情“若你——”
云蕓冷聲打斷“處在危險境地下的我,無法思考對立方是好是壞,三,二——”
“停!”邪祟閉上眼,心口發出暗黑色的光,周圍的黑暗都被胸口吸引。
云蕓睜開眼,地窖雖然仍是灰暗的,但好歹能看清周圍的景色了。
無數士兵排列整齊的倒在地上,正中躺著昏迷的林晴,
云蕓上前查看一番,確認林晴還活著后抬頭看向飄在半空的邪祟“喂,蘇眾呢?”
“我叫戚容,你應該知道吧。”
“不好意思,對皇家的事不甚了解。”
戚容無語的看著云蕓,半晌指著一處“掀開。”
云蕓救出蘇眾,確實英俊非凡,“既然是你戀人,且是在你死后才另有婚約,你這是什么意思。”
戚容生氣“我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嗎?外面的雪妖想要他身上的寶貝,我沒法才把他藏在客棧里。我是此地的地縛靈,奈何雪妖越來越厲害,我只能保他一個。誰讓她闖進來的,不然我才懶得動用鏡子。”
戚容身上的鏡子很奇怪,說是青溟鏡但又和云蕓手里的鏡子有些不同,更像魔鏡,可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些場景,又確實符合對青溟鏡的印象。
戚容護住胸口“看什么看,這是我的。我知道你也有,我不會讓給你的。”
“隨便。”
戚容飄到云蕓身邊“你不搶嗎?”
“有病。”
戚容幫著把地窖里的官兵搬到客棧外,蘇眾點兵點將后確認無人死亡,松了一口氣。他掏出陽生遞給云蕓“多謝。我已經不需要了。”
林晴見蘇眾看過來,往劉寅身后躲了躲,蘇眾笑笑,對眾人揮揮手,云蕓這才反應過來“你不走?”
“我本就是為她而來,是人是鬼我也只想和她在一起。此番若非陽生,我怕是早就死了,就當我死了吧。”
戚容趴在窗子上往外看,蘇眾揮別眾人回到客棧,與并無形體的戚容抱在一處。
胸口的魔鏡開始消散。
虎子重新建立起結界,客棧消失在風雪中。
得了五個珠子的郁黛反而更加虛弱,她靠在唐紅懷中“快些,再快些。”
祝珩出了馬車“我來駕駛。”
常道長嘆口氣“你回去吧,還是我來。”
祝珩作揖“這一次,我不想半途而廢。”
常道長嘆了一口氣道“你也看出來了。”
祝珩頓了一下“人與鬼之間的距離大還是仙與凡之間的距離大。”
常道長無語片刻“你的癡心妄想更大。”
進了龍須山,云蕓呼喚靈蘿的名字,隨即幾人傳送到靈蘿身邊,正閉眼撫琴的郁述仿佛感應到什么,他緩緩睜開眼,慢慢轉過身,三兩步跑到面色蒼白的郁黛身邊,只覺無處下手,郁黛虛弱的好像一碰就散。
龍須山外來了大批的軍隊,在前的是個明黃色的轎子,一個男人抱著孩子從轎中鉆出。
靈蘿把山外的場景說給幾人聽,林晴咬唇退后,云蕓掃了她一眼問郁黛“要見一下嗎?”
郁黛搖頭,唐紅恨恨的看著外頭“誰敢傷害小姐,我定不輕饒。”
靈蘿道“既然郁小姐不愿見,我自不會讓他們進來。”
祝珩幾度欲言又止,郁述看他幾眼,到底沒搭話,只扶著郁黛坐在一邊,父女閑話,都說些輕松地歡快的,對過往的苦難只字不提。
又一人騎馬趕來,被擋在龍須山外,靈蘿看其樂融融的場景不忍打擾,可念及兩人緣分,到底道“祝璋來了。”
郁黛頓了一下,從另一只手上褪下琉璃般若串遞給祝珩“幫我還給他吧。”
祝珩伸手又縮回去“至少,你該見一下,二哥對你最好了。”
郁述翻了個白眼,從郁黛手上拿起手串塞到祝珩懷中“拿走拿走,稀罕。”
郁黛手上的五個珠子合而為一,鉆入她的體內,她含笑閉眼,再無氣息。
天降異象,靈光照耀在郁黛身上,一個身影升起,靈蘿緩緩對著天空行禮。
客棧內,嵌在戚蓉胸口的鏡子緩緩飛到空中,一雙無形的手凈化掉上面的祟氣。
祂伸手要攔飛向云蕓的鏡子,紅衣女開口“何必呢,順其自然。”
“我沒時間了。我賭不起。”
“你該賭的是她并非池中物,這方天地太小,她不甘心如此。”
“確有這方面的顧慮,連父母之愛都不曾懷念,我不知道還有什么能困住她。焰,我們是盟友。”
“所以我才說,順其自然。”
祂無奈道“你比我職階高,我便信你一次。只是我暗害她許多次,她信不信得過我。”
“誰知道呢。”
云蕓接下青溟鏡,三面鏡子浮現在她周圍,新得的鏡子照誰便能看到誰的內心。
云蕓暗道“這次沒有受傷,沒有昏迷,難道我可以在這里永遠的生活下去?”她本該欣喜,卻有說不出的失落,只盼著這個世界足夠大,大到她可以探索一輩子。
郁家官復原職,葬禮之上,京城達官貴人俱皆到場,皇后抱著一個男孩遞到郁述懷中,郁述先是震驚,后緩緩接過孩子。
常道長看了眼失神的祝珩“這下該了卻了吧?”
祝珩點點頭,常道長對著云蕓點頭示意后帶著祝珩離開。
晉王府,祝璋抱著酒喝個不停,臉上胡子拉碴,好似很久沒有打理,婢女阿茹擔心不已卻也不敢上前勸說,這時晉王府的大門打開,皇帝祝瑞從外走進來,一把奪過酒壇摔在地上,酒灑了一地。
阿茹驚得跪在地上瑟縮,跟著來的魏公公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眼神示意她離開,阿茹戰戰兢兢的跑了出去,魏公公隨后也離開。
祝瑞上前扯著祝璋的衣領“鬧夠了沒有!我敬你一聲皇兄,你就這般目中無人。”
祝璋頭耷拉到一邊“命,權勢,想要你都拿去。你還有什么不能搶的。”他突然直愣愣的看向祝瑞“當初要不是我早些回來,她還有命活著嗎?”
祝瑞紅著眼大吼“閉嘴!”
“閉嘴?”祝璋突然甩了祝瑞一巴掌“憑什么?憑你是皇帝,來啊,抄我九族啊,像對郁述那樣。”他推開祝瑞,搖搖晃晃的轉身大笑“你爹殺我娘,你和他有什么區別,你像個陰溝里的蛆蟲樣覬覦著別人的未婚妻,你會不知道她不能生育。”
祝瑞嘴巴囁喏卻說不出話。
祝璋跪在地上“我珍之如寶的愛人,我好不容易打開的心扉,被你通通毀了。她跟我這么久為什么沒有孩子,是我在吃藥,我知道她不能生。”
祝瑞從旁拿起一壇酒灌下,隨及憤憤的把酒壇子雜碎“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二哥已走,你我不該離心。林晗已不能生育,無論如何,她不會苛待無母的孩子。”
“是啊,郁述自來不愛權勢,你看你多會算計。”
祝瑞也不辯駁,只說“你信也不信,我沒料到如今的局面。”
祝璋冷笑,只摸了摸手上的般若琉璃串。
祝瑞目光落在那處,幾乎落荒而逃般回到皇宮,正巧遇到林晴前來探望姐姐,他對行禮的林晴道“你跟我來。”
林晗擔憂的看向林晴。
待到書房,祝瑞看著桌上的兔兒燈“再說一說她的事。”
柴碧蘭為在院中望月發呆的林煊披上外衣“夫君,夜冷了。”
“謝謝。”
柴碧蘭低頭酸澀一笑“若是她在,定不忍心看您這樣作踐自己。”
林煊這才緊了緊外衣,跟著柴碧蘭回了屋,屋內的小孩被外邊帶來的冷風吹了一下,吵鬧了起來,仆人忙著哄弄小孩。
今夜不知怎的,云蕓總也睡不著,可能是郁府實在太安靜了,她拿起桌子上的宮燈,緩步走在月光之下,不知怎的走到水邊,恍惚聽到郁黛的聲音“云蕓~”
修仙之道固然難成,但對祝珩來說卻如魚得水,登仙大考在即,天降神跡,身著素衣的絕美女子在眾仙的簇擁下登上主考官的位子。
祝珩張大的嘴巴久久無法合上,好一會后他眉梢染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