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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滬北憲兵隊

羅四海輕輕一推。

院門就打開了。

李家大院內(nèi),一片狼藉,除了熊熊燃燒的干草堆,就是地上躺著的七八具“尸體”,有的還沒斷氣,但嘴里不斷往外冒著血水。

斷手,斷腿,斷胳膊的……

殘肢飛的到處都是,這番血腥的場景,饒是戰(zhàn)場上見慣了的錢錫爵也是微微有些皺眉。

磚瓦房與草堆隔離,火沒有燒到房子,倒也是算是慶幸。

不過爆炸還是對房子產(chǎn)生了破壞,只是破壞的不是很嚴重,嚴重的是人呢,除了躺在地上已經(jīng)死了的,還有只能喘氣兒的,還有四五個受傷的,他們距離爆炸中心略遠,或者爆炸的時候迅速的躲了。

但爆炸產(chǎn)生的氣浪和彈片,還是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失去了行動能力。

“你的,是什么人?”剛才在門外就聽見,就是這個聲音在發(fā)號施令,應(yīng)該是這伙日本人的首領(lǐng)。

“你在等我,卻不知道我是誰?”羅四海一攤手,一副十分好笑的表情問道。

“力行社,還是紅隊?”

羅四海搖了搖頭,但那對方猜測自己是軍統(tǒng)或者紅隊的身份,那么他們自己的身份也就不難猜了,鬼子情報機關(guān)的。

就是不知道算是隸屬哪個情報部門的,大本營參謀部或者某個派駐的機關(guān),亦或者滿鐵調(diào)查課?

滿鐵雖然在上海也有情報機關(guān),但側(cè)重都是經(jīng)濟方面的情報,一般不會插足軍方的具體行動的。

上海的日本特務(wù)機關(guān)很多,梅機關(guān)還沒成立,應(yīng)該不是,日本海軍駐滬武官處?

海軍的人,有可能。

駐滬總領(lǐng)事館特高課……

再不就是,日本在滬民間黑幫組織與軍部合作的情報機關(guān),比如,耳熟能詳?shù)膬河駲C關(guān)。

不過兒玉機關(guān)對軍事情報的涉足不多,算時間,兒玉譽士夫應(yīng)該還沒來上海呢。

還有一個,羅四海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

日本上海派遣軍駐滬憲兵特高課。

雖然心中猜測他們的身份,但在沒確定之前,他也是不敢斷定的,不過還有人沒死,倒是可以從他們口中問到一些話。

屋內(nèi)還有人。

堂屋還有一個,往里左邊有五口人,應(yīng)該是李姓一家,右邊里面有兩個人,一個人就在門口,還有一個人在里面,聽呼吸聲,不夠自由,應(yīng)該是被捆綁起來了……

這只是通過呼吸和方位來進行一種分析和判斷。

通過呼吸判斷出位置。

羅四海直接就掏出手槍,一槍就結(jié)果了門口的日本人,速度快的錢錫爵都沒辦法出口制止。

“羅排……”

“嗚嗚……”推開門后,將死透的鬼子便衣一腳踢開,抬頭就看到了一個被捆綁在凳子上,嘴里還塞著布條的年輕男子。

看他這一身打扮,應(yīng)該就是那位從團部派去寶山的報務(wù)員了。

“小董。”錢錫爵是認識報務(wù)員的,要不然,姚子卿也不會派他跟羅四海一起過來了。

“錢副官,你總算來了……”報務(wù)員小董見到錢錫爵,那激動的瞬間流下了眼淚。

錢錫爵剛想上去給報務(wù)員松綁,卻被羅四海一伸手攔了下來:“錢副官,你不覺得,咱們這位小董跟這伙日本特務(wù)出現(xiàn)在這里,有些蹊蹺嗎?”

“你,你什么人?”董輝質(zhì)問一聲,身為報務(wù)員,那是技術(shù)兵種,在團部那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羅四海面孔生的很,他從未見過,又是跟錢錫爵一起出現(xiàn),他就理所當(dāng)然的把他當(dāng)成是小兵一個。

“我姓羅,天羅地網(wǎng)的羅,你可以叫我一聲羅長官?!绷_四海嘿嘿一笑,“說說吧,你是怎么跟這群日本特務(wù)在一起的?”

“你,你沒看到嗎,我是被他們抓過來的,趕快給我松綁!”董輝說道。

“哦,你是被他們抓過來的,可他們怎么知道你今晚要夜宿這戶人家,還設(shè)下的這么一個陷阱,等我們上鉤?”

錢錫爵也回過味兒了,董輝雖然被綁著,可他也不見得沒有叛變的嫌疑,這個時間和地點,知道的人有限,他跟羅四??隙ú粫切姑苤?,姚營更不可能。

583團部如果泄密,那就說明里面有內(nèi)鬼,如果這都不是,就只有一個可能,董輝被俘后,叛變了。

“看你被綁著,但身上衣服都是完好無損的,小董呀,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羅四海質(zhì)問一聲,從一進來,他就察覺到這個報務(wù)員身上的疑點了。

身上看不到一點兒傷,卻被綁在凳子上。

這說明什么?

這家伙膽子小,怕死,被日本特務(wù)一嚇就全部招供了,之所以還被綁著,應(yīng)該是日本人并沒有完全信任他,怕他搞事,才這么做的。

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可叛國投敵那就是罪無可恕了。

“說,你是怎么把今晚的在周家宅李家接應(yīng)的事情告訴這些日本特務(wù)的?”羅四海直接用槍抵住了董輝的腦袋。

董輝嚇得臉色煞白,羅四海剛才就是用這支槍隔著門打死了看管他的日本人。

這槍壓著火呢,只要手指輕輕一勾,他腦袋就得開花,萬一走火……

“羅長官,我說,我說,求你別殺我,我也是被逼的。”董輝哭訴的說道。

“很好,我就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時間不多,就十分鐘,若是回答的不能令我滿意,你知道會是什么下場。”羅四海點了點頭。

錢錫爵真是見識了,羅四海三言兩語就識破了董輝“叛變”的真相,還讓他當(dāng)場招供。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不相信有如此厲害的人,觀察細致,敏銳,做事狠辣果決,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是個狠人呀!

怎么以前聽人說他是個“膽小鬼”呢,這傳言果然不能相信,這次任務(wù)他還覺得應(yīng)該由他來主導(dǎo)呢,現(xiàn)在看來,還是姚營看人的眼光更高一籌,這要是換做是他,絕對不會懷疑董輝的。

“我從團部領(lǐng)受了任務(wù),讓我扮作磨刀匠夜宿周家宅的村口左邊第二家,說今晚會有人來周家宅接應(yīng),然后去寶山,可我才從月浦出來,就被人盯上了,但我沒想到跟我一起走那個人是特務(wù),他一口的中國話,就是帶一點兒東北口音……”

兵荒馬亂的,結(jié)伴而行,倒也正常。

但很明顯的是,他從團部出來,估計就被人盯上了,然后就有人給他做了一個局。

半路之上,他喝了別人兩口水,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抓了。

他怕死,幾下恐嚇,就全部都竹筒倒豆子招供了。

“董輝,你混蛋,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很多人?!卞X錫爵都忍不住掏槍把這家伙給斃了。

“錢副官,別急,我話還沒問完呢?!?

錢錫爵鐵青著臉,但他還保持理智,沒有繼續(xù)動手。

“董輝,你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嗎?”

“我聽他們提到一些,領(lǐng)頭的叫龜田,還有一個叫小冢的,騙我的那個人姓樸,叫樸善元,還有幾個講中國話的,但我不知道身份?!?

姓樸,難道是高麗人?

抗戰(zhàn)期間,高麗人在華存在感雖然很低,但他們可是幫著日本人做了很多惡心的事情。

日本在華情報機關(guān)中,是有許多高麗人的,而且特別忠誠,工作起來也十分賣命。

“羅排,不是還有幾個沒死,要不然審一下?”錢錫爵提議道。

“日本人不會輕易開口的,倒是高麗人,欺軟怕硬,不妨試一試。”羅四海點了點頭。

把董輝從凳子上解下來,但手還是給他捆在身后,這家伙當(dāng)了叛徒,肯定是想跑的。

“這個就是龜田?”董輝嘴一努,朝地上躺著的三十歲左右的矮挫的男子一聲道。

龜田沒死,但被手雷彈片擊中大腿,但是似乎傷到了動脈,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躺在地上喘氣兒。

估計現(xiàn)在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沒有補槍,但該搜的還是搜了的,要不然這些家伙臨死反撲,那就樂子大了。

羅四海怎么愚蠢到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那個叫小冢……”

“羅排,死透了?!卞X錫爵走過去,摸了一下脈搏,剛才還有一口氣的,這會兒徹底去見天照大神了。

“這,這就是那個姓樸的!”董輝恨死他了,上去就是一腳。

樸善元嘴角抽了一下,想裝死的,明顯是裝不成了,他也受傷了,不過比較輕,看上去身上都是血,但自己的很少,都是其他人的。

“演的不錯,起來,咱們聊聊?”羅四海早就看出來了,他能裝死,但那不能把呼吸和心跳都裝沒了。

“長官饒命,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是被日本人給逼的……”樸善元一骨碌爬起來,就跪在羅四海面前,連磕了三個頭,不住的求饒。

還良民,說話鬼子味兒這么濃。

“真想活?”

“想活,想活……”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給我足夠的理由才行?”

“長官,我說、我全說,這個龜田是隸屬日本駐滬憲兵司令部滬北憲兵分隊,叫龜田小二郎,我們一個星期前就受命潛伏進入了月浦,那個時候你們國軍還沒來,我們在三層樓,也就是徐家私宅的對面租了一個鋪面,每日監(jiān)視徐宅,還收買了徐家的傭人,為我們傳遞消息,董輝來店內(nèi)買過煙,我們偷聽到他的報務(wù)員的身份……”樸善元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說了出來。

為了活命,他也是拼了,生怕說晚了,羅四海就直接把他給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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