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不習夜戰(不絕對,這個主要是針對在不熟悉的環境內,并不是他們不善夜戰)。
所以到了晚上,基本上都是轉入防御,然后休息,以待第二天天亮后再發動進攻。
當然,通訊班和作戰參謀一般是不會休息的。
作戰參謀要制定明日的進攻計劃,通訊班則需要跟上級保持不間斷的聯系,以及隨時呼叫和應答。
但如果沒有作戰任務,只保留值班人員即可。
一般通訊班是十五個人,分成兩個組,一個組負責無線通訊,一個則負責戰場有線電話暢通。
有線電話組在大隊作戰指揮室。
與無線通訊室緊挨著。
別看羅四海邁著八字步,走的十分輕松,其實他內心此刻也是緊張不已,這可是鬼子指揮部。
這里少說也有二三十個訓練有素的鬼子,一旦暴露身份,他跟曹貴還真未必有機會活著走出去。
腦袋一熱。
就進來了,也是老天保佑,到現在居然有驚無險。
羅四海來到通訊室門口,陰沉著一張臉對站在門口的鬼子警衛:“櫻花盛開!”
“旭日東升。”警衛下意識的開口,并做了一個食指和中指并攏靠胸口的動作。
“很好。”羅四海點了點頭,直接抬腳就往通訊室內走了進去。
鬼子警衛得了夸獎,居然腰桿一挺,露出一抹洋洋得意的笑容,卻不知,把一個“魔鬼”放了進去。
通訊室內有些悶熱,混合著臭腳丫和尿騷味兒,就像是狐臭的味道,差點兒沒把他胃里的都快消化沒了的咸菜疙瘩給吐了出來。
一名鬼子通訊兵,上等兵,頭戴著耳機,正聚精會神的收發電報,坐在他對面一個鬼子兵,看領章,紅色底板加一條金杠,上綴一顆五角星,這應該是個下士,一般擔任戰斗小組指揮官或者是班副,如果在技術兵種,應該是小組長之類的。
“長官!”羅四海現在是鬼子少尉,比對方高出兩個層級,日軍內部等級森嚴,見到長官不敬禮,搞不好當場就是一個大逼兜。
“少尉,有最新的電文嗎?”
“有,我們剛剛接到聯隊部發來的一封電報,是關于下我部下一步的行動指導的……”
“嗯,馬上拿給我?”
對方動作有些慢了,羅四海立馬臉上浮現一絲怒色。
對小鬼子,態度,就一個,比他兇就行。
“您一定是新來的作戰參謀花田少尉吧,我是河井四郎,很榮幸能夠在您麾下效勞!”
“你認識我?”羅四海一愣,直接順嘴一聲,這是認錯人了,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
這該死的運氣。
那真正的花田少尉應該沒到任,還在路上吧?
問題是,他沒有任何任命的文件,一旦對方較真,要看自己證件,那肯定是穿幫。
但對方只是個下士伍長,應該沒這個膽子,于是心中大定,假冒這個身份倒是可以做不少事兒。
“河井君,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工作中認真負責,對待下屬非常嚴格,非常好,我看好你。”羅四海夸贊一句。
反正都是騙鬼的。
只要能拿到鬼子的通訊密電文,他不介意多說幾句好聽的話。
“謝謝花田長官。”河井立馬露出喜色。
新來的長官如此看好自己,那他晉升“軍曹”的機會不就來了,毛利那個家伙不就是因為跟之前那個作戰參謀高木關系密切,晉升速度總是比他快一步。
高木少尉的痔瘡發作,今天下午無法履行職責,去野戰醫院治療去了,終于換了個新的作戰參謀來了……
羅四海可不知道這個河井下士心里還有這么多潛臺詞。
不過,不知道也無所謂。
反正,眼下這個情形對他十分有利。
“好好工作,回頭我會在……”突然,屋子里的燈閃了一下,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
“河井君,待著別動,保護好通訊設備,保持警惕。”羅四海借著說話的機會,閃電出手,先是一記手刀切在那名監聽的通訊兵的脖頸處,然后袖口中藏著的刺刀扎入對面的河井四郎的咽喉。
輕松解決兩個人,然后迅速的抓起桌上的水壺,將里面的水全部倒在了無線電臺上面。
東西帶不走,自然不能留著給鬼子。
做完這一切,羅四海閃電的開門出來,將門口的警衛解決后,也拖進了進去,把門帶上。
前后不到十秒鐘。
羅四海一瞥,看到曹貴從配電室出來,一個手勢,曹貴立刻小跑快跑過來。
突然跳閘停電,正在熟睡中的和田泰雄少佐被副官從行軍床上叫醒過來,衣服都沒穿好,就匆忙從正屋內跑了出來。
院子里的鬼子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配電室那邊,羅四海則趁機鉆進了作戰指揮室。
借著外面微弱的光芒,羅四海看到一面墻壁上掛著一副作戰地圖,上面標注著中日雙方的部隊番號和態勢,很詳細。
桌上一只褐色的鋁制行軍水壺,一盞煤油燈,一些文件,抬頭上蓋有“機密”印戳,以及一具十三年式6乘以24倍望遠鏡,還是銅管,拿在手里挺重的,好東西,東京光學制造。
羅四海一眼就看上了,直接順手就拉著掛在自己脖子上。
這戰場指揮,沒有一只望遠鏡還真是不行。
得來全不費功夫。
不管有沒有用,來不及仔細看了,羅四海將桌上的文件全部塞進了一個皮制的文件袋,然后往身后一背。
在那個和田泰雄少佐沒回來之前,迅速的離開了。
外面已經亂了起來,到處都是手電筒閃耀的光芒,還有鬼子們亂叫,狂奔的腳步聲。
顯然他們是發現配電室和無線電通訊室內的情況了。
這個時候,再想斬首,基本沒可能了,其實他從一進來后,就放棄這個想法了。
這里可是鬼子窩,就他和曹貴兩個人,就算還有一個在村頭接應的丁小川,斬首成功,那也是沒辦法活著出去。
他又不是抱著必死的念頭來的。
還想留著有用之身多殺幾個鬼子呢。
這淞滬會戰最終會怎樣,他很清楚,僅憑他一己之力,想要扭轉戰局,那是癡心妄想了。
他還沒狂妄自大到那個地步。
眼下他的目標是,活下來,讓自己身邊的弟兄多活幾個下來,盡可能的給鬼子更多的殺傷。
建功立業的機會,以后多的是。
沒必要腦子一熱,把自己小命先搭進去。
他是穿越了,可不是打不死的超人。
拿了東西就走。
曹貴也聰明,提前知道羅四海的計劃后,配合的相當不錯,把電閘拉掉后,還把那個被打暈的鬼子衛兵拖到門外,靠著墻壁放了下來。
造成衛兵打瞌睡的假象。
就算衛兵醒來說實話,羅四海和曹貴早就離開了。
羅四海與曹貴在二進院的拱門前匯合,這里也有衛兵把守,畢竟這道門后是被軟禁的地主一家。
要是沒有人看守,這地主家的女眷肯定早就被禍害了。
當然不是鬼子不想,而是沒找到時間和機會呢,這些禽獸一路燒殺搶掠,什么壞事兒沒干過?
現在從前院大門出去,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
那唯一能夠安全離開的,就是后院。
兩名帶著執勤紅袖的衛兵看到羅四海和曹貴,沒有懷疑,立刻見禮:“長官。”
“配電室被人破壞,田泰長官懷疑是里面的人干的,我要立刻進入調查!”羅四海冷著一張臉道。
“哈依!”
衛兵不疑有他,直接就讓開一條路,放羅四海和曹貴進去了。
順利的有點兒不像話。
不過,也不怪衛兵了,羅四海一身鬼子皮,又是一口流利的日本話,還精準的道出了和田泰雄少佐的身份,這還是在大隊部,以鬼子軍中下級對上級的絕對服從的規矩來看。
這兩名衛兵若是不讓路,兩個大耳瓜子是少不了的。
若不是曹貴跟一路跟著羅四海,相處大半年了,又看到他殺鬼子毫不手軟,就憑他這一口流利的日本話,他都懷疑羅四海是鬼子間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