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張叔,他是個啞巴,從小父母就拋棄他了,吃著百家飯長大,我來到這邊接手這座義莊之前,他就靠著給別人守尸混飯吃,我來了這里以后,發(fā)現(xiàn)他體質(zhì)特殊,就讓他來義莊給我搭把手。”
在給齊墨介紹張叔的時候,吳老狗沒有說張叔具體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是不方便說,還是根本就沒有名,只有姓。
走到吳老狗所說的張叔面前,在搖搖晃晃的燭火照明下,齊墨看到一張臉,一張死人臉——青灰的面龐幾戶沒有一絲血色,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尸斑,灰白為主要澀的眼睛有著異于常人的墨綠色虹膜,在燭光的照耀下時不時閃過一道詭異的綠光,上了年紀(jì)的臉色,一道道皺紋縱橫交錯,猙獰恐怖。
在齊墨跟他對視的時候,齊墨,一股寒氣自天靈蓋上灌注而下,引得齊墨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隨后這股寒氣被《民俗圖鑒》吸收得無影無蹤。
張叔詫異地看了齊墨一眼,最后對著齊墨點了點頭,似是認(rèn)可了他。
這一刻,齊墨覺得那天晚上遇到的人面樹那張詭臉是多么的眉清目秀。
齊墨突然就想通了為什么張叔會吃百家飯長大。
靠近他的身邊,齊墨感覺身邊的溫度一下子就下降了一個梯度,明明是南方悶熱的夏夜,偏偏讓齊墨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這是個大佬。
齊墨意識到。
到了現(xiàn)在,其實還不算結(jié)束,客死他鄉(xiāng)的人,往往都有著各種執(zhí)念,而這股執(zhí)念會讓他們死不瞑目、咽不下那口怨氣,卡在喉嚨,不斷吸收陰煞之氣,最后尸變。
所以,回到義莊的第一步,是要給客人們做一場法事,消除他們的怨念,這樣才好讓他們的家人將他們帶回家。
好在張叔對這種事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早早地就為吳老狗準(zhǔn)備好了法壇,并接手了吳老狗和齊墨身后的隊伍。
也沒見張叔做什么,只見他看了那些尸體一眼,那些尸體就聽話地跟在張叔的身后整整齊齊地跳進義莊里。
“你張叔他因為出生的方式不為人道,天生尸相,不懼陰邪、通靈死尸、威懾亡魂,本不容于世,但誰知道他幼年時陰差陽錯走上了‘守尸’之道,憑借著特殊體質(zhì)與尸為伴,吸收死尸之氣,硬生生活了下來,雖然說在多年與尸體接觸的過程中,他的實力已經(jīng)不下于我,但是代價卻是慢慢地尸化,我也不知道當(dāng)尸斑徹底覆蓋他全身后,他會變成什么,是功德圓滿,亦或是化作大恐怖?但起碼現(xiàn)在,你張叔他是一位格守正道的人。”
吳老狗注視著張叔的背影,輕聲對齊墨說道。
“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他的隱患嗎?”
齊墨沒有問張叔的具體身世,因為有些隱秘,是不能隨意說出來的,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更不是能隨意知道的,既然吳老狗沒有細(xì)說,估計不是齊墨目前所能接觸的。
“難、難、難!”吳老狗嘆息地?fù)u了搖頭,看起來有些惆悵,“我所學(xué)亦是有限,實在是無能為力,但世界這么大,總有大能之人和我們不了解的隱秘,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找到辦法罷。”
從吳老狗來到湘西入駐這家義莊的第一天,他們二人就結(jié)識,作為搭檔已經(jīng)快二十年了,吳老狗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老友的修行。
齊墨很有眼色地跳過了張叔的話題,轉(zhuǎn)頭開始詢問關(guān)于他正式拜師的事。
“拜師之日,就是我為你傳法之時,但是你現(xiàn)在的身體還承受不了傳法,我需要先為你筑基補漏才行。”
吳老狗回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管是開壇做法,還是處理在外趕尸期間積累下來的事情,都需要花費一番功夫。
吳老狗只是指了一個房間給齊墨,人就不見了蹤影。
齊墨環(huán)顧房間的四周,大概有四十平大小,只是住一個人是完全足夠的,這種復(fù)古的建筑風(fēng)格,整個建筑幾乎都是木制的,一時間倒是讓齊墨感到有些新奇,但也讓齊墨對于它的實用性感到有些懷疑,因為他以前看電視最多的就是江湖人士在客棧打架,然后動不動就把門墻給打爛。
大門、窗戶、墻壁,通通都貼著齊墨看不懂的符紙、畫著讓齊墨一臉懵逼的符咒,可以看得出來,便是義莊里,亦不是什么完全安全的地方。
在沒有天亮之前,齊墨可不敢隨意打開門出去,甚至連窗戶他都不敢打開。
一夜無話,只是隱隱約約能聽到吳老狗念咒和搖鈴的聲音,伴著吳老狗發(fā)出的動靜,齊墨安穩(wěn)地睡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齊墨就被吳老狗拉起來,收拾一番后,就開始用餐、吃一些不知名的丹藥。
張叔的飯量很小,甚至吃的量都不到齊墨的三分之一,也不知道是不是身軀尸化太嚴(yán)重。
昨晚因為太黑看不清,現(xiàn)在白天可以看到張叔的行動明顯地僵硬。
齊墨仔細(xì)看了張叔和吳老狗夾了哪些菜,大概了解了他們的口味后,就開始主動為他們夾菜。
張叔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吃飯的動作明顯慢了一些。
吳老狗倒是欣慰地笑著點頭,然后夾了幾大塊大肥肉放進齊墨的碗里。
這種年代,吃飽都是一種困難,更何況是吃肉了,好在吳老狗坐擁全鎮(zhèn)最大的義莊,靠真本事吃飯,不怎么缺錢。
當(dāng)然也不至于發(fā)財就是了。
齊墨看到了碗里的那幾塊大肥肉,臉色有些不自然——他最害怕這種純純的大肥肉了。
但是長者賜,不敢辭。
齊墨忍著反胃的惡心感,就著幾口白飯猛地吞了下去,連咬都不敢咬,同時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記了一筆。
吳老狗看著,不禁心里感嘆齊墨的胃口是真的好,是個練功的好苗子,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嘛,然后又給齊墨夾了幾塊大肥肉。
齊墨:……
義莊分為前院和后院,前院是給活人住的,大小大概只有整個義莊的十分之一。
后院則是給死人住的,包括客死他鄉(xiāng)的“客人”、無人收殮的尸體、暫居的死人、吳老狗養(yǎng)的僵尸護法等等,是名副其實的尸家重地。
而張叔則住在前院和后院的交界處。
飯后,張叔戴上黑色斗笠,穿著一身黑袍,顫顫巍巍地回去守尸。
此方世界的修行境界劃分,每一個法脈都各不相同,但修行界一般根據(jù)內(nèi)丹法,分為四個大境界。
四大境界分別為:
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反虛,煉虛合道。
前三個大境界為了讓世間修行者能有所對照,都細(xì)化三個不同的小階段、小境界。
其中,煉精化氣分為:筑基(筑基補漏,調(diào)命養(yǎng)性)、通脈(氣通任督,小周天通)、胎息(氣聚丹田,如在孕胎,自服內(nèi)氣,握固守一)。
練氣化神分為:玉液(大周天通,真氣化液,丹母結(jié)成)、金丹(神炁相抱,金丹凝結(jié))、陽神(神炁合一,炁歸入神)。
煉神返虛分為:圣胎(出神入景,凝神化嬰)、出竅(嬰升泥丸,破開天門)、破虛(無我無執(zhí),真幻兩忘,破碎虛空)。
最后,煉虛合道:與道合真,神證太虛,天仙功成。
“吳叔,你和張叔是什么境界?目前修行界最高的人又是什么境界”
飯后,齊墨跟著吳老狗打完一套八段錦和一套五禽戲后,舒暢地呼出一口氣,好奇地問道。
“打聽別人的修為是一種禁忌,不過好在你是我的準(zhǔn)徒弟,我吳老狗修煉近三十年,如今也不過是勉強到了玉液境罷了,至于說玉液還丹、凝結(jié)金丹,難,難,難,難于上青天!”
吳老狗似笑非笑地看了齊墨一眼,繼續(xù)道:“而你張叔的現(xiàn)在的修為,你自己去問他罷。”
雖然知道張叔人不壞,但是一想到張叔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還是算了,等以后熟悉了再說,來日方長嘛。
“吳叔如今也不過剛到不惑之年,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修煉,總有一天能成為金丹真人!”
吳老狗沒有說什么,只是笑著搖搖頭。
玉液和金丹看似是相鄰的兩個境界,但這二者的差距可謂是天壤之別,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成為金丹的條件是什么,不過顯然他也不是很糾結(jié)這個問題:
“至于修行界境界最高的,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是茅山派的掌教是金丹境是不假的,至于還有沒有隱藏的老家伙,我卻是不知曉了。”
“金丹真人,延年五百載,返老還童,明晰自身,騰云駕霧,移山填海,力撼乾坤,借天地法則為己用,是真正的陸地神仙!”
聽到這里,齊墨有些驚訝,他還以為在這個末法時代,玉液境就已經(jīng)頂天了,沒想到還存在有金丹真人。
齊墨對于那些名門大派的底蘊不由得有了更進一步的認(rèn)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