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綾的亞麻裙擺掃過激光警戒線時，液壓泵正將三十七噸液氮注入展柜。她將沾著松節油的畫筆插進發髻，虹膜倒映著《機械心臟》展品說明書上跳動的收購報價——那串數字與劉奧今晨審批的并購案金額相差七美分。

“溫小姐的加密藝術總帶著火藥味。“

策展人轉動尾戒，全息投影在防彈玻璃上析出星寰資本LOGO，“聽說劉總監昨晚在陸家嘴的心跳數據...很有趣。“

溫綾突然用畫刀挑開展柜電路板，靛藍色油彩順著芯片凹槽流淌：“我更感興趣的是，康萊醫療為何要買下自己三年前銷毀的實驗數據。“

她腕間的銀鐲撞在液氮管上，震落劉奧昨夜遺落的薄荷糖紙，糖紙背面的辯論隊標志正巧遮住監控探頭編號。

警報器響起的瞬間，溫綾的畫框突然解體。齒輪軸承滾進通風管道，向日葵裂紋里滲出類似人類淋巴液的淡黃色液體。策展人驚恐地后退，卻撞進某個懷抱——劉奧的牛津鞋正踩著他十分鐘前偷偷拍攝的展品照片。

“并購部更擅長計算藝術品的流血價值。“

劉奧的領帶夾折射出紫外線，策展人西裝內袋的微型攝像機開始冒煙，“比如這份通過七層空殼公司洗白的競價清單。“

溫綾的笑聲從消防通道傳來，她正用丙烯筆在安全出口標識上添加摩斯密碼。劉奧追出去時，發現每層臺階都印著不同年代的股票代碼，而第十三階赫然顯示著XC-707項目終止當日的K線圖。

【19:47外灘源實驗室】

蘇琪摘下橡膠手套時，培養皿里的機械心臟突然爆出電火花。她盯著顯微鏡頭下的金屬瓣膜——那些納米級刻痕組成的圖案，正是劉奧三年前在北海道拍攝的星軌局部。

“你篡改了量子糾纏參數。“

穿防護服的男人將液壓鉗抵在她后腰，“溫綾不會允許有人破壞時空錨點。“

蘇琪突然旋身用鑷子夾住對方喉結，手術燈將她的影子投射在生物安全柜上：“告訴你們首席工程師，他藏在虹橋保稅區的六臺3D打印機會在...“

她瞥了眼機械心臟的跳動頻率，“...在劉奧咽下第19顆薄荷糖時變成廢鐵。“

警報聲撕破寂靜，蘇琪趁機將數據芯片藏進唇膏管。當她撞開應急門時，恰好看見溫綾的畫框卡在氣密艙縫隙——亞麻布背面的油彩正滲出劉奧的電子簽名，而向日葵花蕊處嵌著的，竟是康萊醫療去年失蹤的腦機接口原型機。

“法務部的新游戲?“溫綾用畫刀挑斷蘇琪的項鏈，銀質吊墜里掉出半枚齒輪，“看來我們都低估了劉奧母親那塊懷表的零件數量。“

【23:11寶格酒店停機坪】

劉奧扯開溫綾的帆布包時，北斗衛星恰好掠過S市上空。畫具散落一地，某管鈷藍色顏料滾到直升機起落架下方，標簽上印著康萊醫療的放射性物質警示標志。

“你從2019年開始給我下套。“

劉奧用領帶捆住溫綾手腕，薄荷糖盒硌在她鎖骨處的二維碼上，“人體試驗志愿者的編號根本不在脊柱芯片里，而在...“

溫綾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濺在劉奧的星軌照片上。量子糾纏引發的眩暈中，劉奧看見二十六個平行時空的自己正在簽署不同版本的并購協議，而每個時空的溫綾都舉著畫刀刺向機械心臟。

“認知囚徒該醒了。“

溫綾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皮下植入的微型投影儀在空中拼出DNA鏈，“你以為的應激反應，不過是腦皮層被植入的虛假記憶。“

直升機槳葉掀起的氣流中，劉奧終于看清那些機械心臟的金屬紋路——正是母親懷表零件的放大版。當他摸出打火機灼燒油畫布時，溫綾突然拽著他躍出護欄。

失重瞬間，S市夜景在視網膜上分解成無數光點。溫綾咬著他的耳垂呢喃：“現在相信我是你在2018年辯論賽的反對席觀眾了？“

她頸間的齒輪吊墜突然開裂，掉出張泛黃的病歷卡——診斷日期與他錢包里的星軌照片拍攝時間重合，主治醫師簽名處潦草地畫著朵機械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