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剛才那股威嚴的眉宇下盡顯尷尬，臉都跟著漲紅了不少，只見他大袖一揮只當是沒聽到剛才的那句話嚴肅道：“顧弘毅是你老子？”

顧兮兮顯然是沒有意料到皇帝會問她這句話，頓了片刻，只道：“是！”

面前的人突然沒有了動靜，出于好奇的她抬起頭，剛好對上那雙正在審視她的眼睛，不禁身體一怔。

好強的氣場，讓她不由自主的有些膽顫。

只見皇帝那漆黑的眸底，泛起一點漣漪，幽幽道：“上次見你，你還是個未開蒙的孩童，如今也是嫁為人婦了。”

“已經和離了，陛下！”

顧兮兮及時補充一句，就是想要撇清楚她和李牧寒的關系。

“朕知道，本以為朕有意指婚，你會是個安分守己的，沒想到還是朕小看了你這個弱女子。”

聞言，顧兮兮猛然心頭一驚，趕緊垂眸跪在地上，不再和對方對視。

這狗皇帝的意思是在敲打她？

好端端的，她又沒有起兵造反，也沒有殺人放火，怎么就不安分守己了？這死皇帝說來說去到底想要說什么？

皇上見她這般模樣，眼神中的那分凌厲稍作緩解，似乎對她現在的態度很是滿意，隨意的挪了挪步子，道：“你可知，朕叫你來，所為何事？”

顧兮兮一頓，看著那明黃色的鞋子，強忍著酸臭味，思忖片刻后，道：“想必是狀元案？”

皇上冷哼一聲，轉身朝著龍椅的方向走了兩步，坐了上去，眼神依舊死死的地盯著她，嚴肅道：“你還知道叫你來的原因，說明還算不傻，你且說說，為何要買下染坊，開學堂？”

原來，這皇上早就知道她的一舉一動了，怪不得要這么著急的來見她，原來是詢問學堂的事情。

只見她跪直了身子，眼神朝著座位上的人看去，眼神堅定：“啟稟陛下，我一弱女子身無分文，總要做點活計養活自己才行啊。”

“大景國的律法，沒有哪一條是不允許女子創辦學堂吧？”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么水靈靈的質問皇上，皇上雖然很氣，但是也無力反駁。

“好一個伶牙俐齒，大景國自開國以來確實沒有不讓女子開創學堂的律法，可朕問你的是，為何選擇了染坊？”

說到最后兩個字，他的語氣明顯加重了不少，顧兮兮這才意會對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一開始問了自己狀元案，那肯定是因為染坊之前死過的人剛好是狀元的相好，而且她又剛好創辦的是學堂，這在旁人看來，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可這也沒有理由懷疑她就是謀害狀元的背后真兇啊，狀元死的時候她和李牧寒還沒和離，整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殺雞都費勁，別說殺人了。

這老皇帝我看也是老糊涂了。

感覺到皇上那如火如炬

的眼神，她只好如實回答：“因為那片地方便宜，所以才會選擇那里做學堂。”

“那你說可以保證讓入學的學生考過今年的童子試是怎么回事兒？”

這才是他懷疑的地方，他確實之前和翰林院的大臣們討論過把這次京都童子試的考試內容換一換，也好另辟蹊徑招攬人才，可內容卻遲遲沒有定下來。而她顧兮兮又怎會這么有把握？

聞言，顧兮兮只覺心頭猛然一驚，這下完犢子了，剛才來的路上，忘記童子試這檔子事兒了。

當初她招攬學生的時候，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面見皇上，然后被當面問自己為何會有這么大的把握呀？

總不能實話實說吧？自己有系統？可是他也聽不懂啊。

好家伙，怪不得這老家伙如此懷疑她和狀元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敢這么做保證，那肯定是有后門呀。

一個將軍府遺孤，在狀元案的案發地開了學堂，然后大放厥詞自己能讓所有人通過童子試，這明擺著就是有后門啊。

就當她焦頭爛額之際，頭上猛然傳出一聲渾厚沒有溫度的聲音：“說話！”

“回皇上的話，小女子不才，本沒有什么才學，只是略懂一些占卜之術，算出今年的開始內容大概率會是考手藝，所以才會有如此保證。”

聞言，座位上的人明顯眼神一怔，對她說的話半信半疑的，占卜之術確實是帝王鐘愛的東西，可是，能夠精準的占卜出考試內容考什么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當真？”

“千真萬確。”

顧兮兮低著頭，生怕露餡兒了。

好家伙，不真也得真啊，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保真，誰說都不好使。

皇上也不敢不信，因為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只是如今因為她，狀元案重啟，必須給朝中大臣們一個交代，只是如何給，就是他說了算。

“既然如此，朕就更留不得你，來人....”

皇上不給顧兮兮任何反駁的機會，就朝著門外叫人，準備直接將人處死了。

“等等，陛下，為何要處死臣女？”顧兮兮慌了，可不興創業未半而崩殂啊：“即便說臣女是狀元案的主謀，那也得講究證據，空口白牙的定了罪，百姓們知道了該如何做想？”

她現在也顧不上許多，只想著讓皇上留自己一條命。

“你的命，早就在你買下染坊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看著皇上嚴肅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顧兮兮沒有感覺到任何恐懼，反而是看透了事物本質后的陰謀。

對，沒錯，就是陰謀，以皇上的腦袋，難道想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他同自己說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破綻找個可以直接處死自己的理由罷了。

狀元案肯定牽扯不少官員，為了制衡朝堂，他不想讓狀元案再次重啟，擾亂現有的平衡，所以想要讓她做這個替罪羊。

好狠的帝王。

就當她無濟于事的時候，李進喜敲門而入，皇上收斂眼眸，看向來人。

“何事？”

“太子殿下求見，聽說是為了狀元案！”

李進喜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抬眸看著皇上。

“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