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錘蹲在墻根，拇指和食指捏著煙屁股，吸一口，瞇縫著眼睛，無聊的對著太陽吐出一個眼圈兒。

王鐵錘來南鑼95號院已經一年多了，到了現在他還懊悔著呢：哎，這個破脾氣，沒事兒打什么賭？

好嘛，賭贏了，贏麻了，結果對面電線杵上來了，還連的三百八的直流～直接糊了。

不就是發個帖討論嗎？至于下這么大本錢嗎？這明顯成本無限大于損失啊。

這就好比你只是個小偷，偷了一顆白菜，結果對面為了抓你架起了巡航導彈，你見哪個國家用巡航導彈炸偷白菜的嗎？偷慈禧的翡翠白菜也用不著這么大動靜吧？

我就分析聾老太太，結果你給我弄南鑼95號來了？

“鐵錘，今天又沒上班啊。”

“嗯，閻老師好，這冬日暖陽溫如水，不可辜負啊！曬曬太陽，補補鈣，曬一個小時太陽，相當于吃一塊奶糖。”

王鐵錘看了一眼閻富貴說道。

“曬太陽能補鈣？還相當于一塊奶糖？你從哪聽來的？拿我打镲是吧？你呀……

對了，鐵錘啊，你家前一段時間換的瓦，我看還剩下一大堆呢吧……”

王鐵錘……

果然，算盤精出手，必有原因，我就說一個二流子不可能讓這文化人上趕著搭訕嘛，這是相中瓦片了。

“閻老師你要買瓦？好啊！我買時候八分，賣你一毛，你要多少？我這就給你搬去？”

王鐵錘對付這樣的人太有經驗了，以前在村里的時候這樣人多了去了，張嘴就要，不給反正也不搭什么。

你家菜園子里有什么，他就去薅，看見了就是順手，看不見就順走。

就閻富貴這兩下子，和那些人比可差遠了。

閻富貴看王鐵錘站起來要去搬瓦片，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是想要，又不想花錢，花錢買東西誰不會啊。

“不是，不是，鐵錘你先別著急，這孩子怎么這么著急呢？咱們一個院兒住著，就幾塊瓦，你好意思管我要錢嘛？”

閻富貴一下把實話說出來了。

“閻老師，這話讓你說的，我不好意思不要，你也不好意思不給啊，要不然傳出去你堂堂閻老師，白使一孤兒的瓦片，知道的是我孝敬您，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欺負孤兒呢。

這要是傳到軍管會去，您成了什么人了？這要是傳到學校，您這師德有虧啊。

到時候漲工資的時候，人家往上一報，一看有閻老師你的名字：這人不行啊，欺負孤兒，缺了大德了。

到時候閻老師您說這工資還能給您漲嗎？咱們這一個院兒住著，老一輩少一輩的交情，我不能毀您啊，您……

誒？閻老師別走啊，那瓦片你還要不要了？我給您搬去？誒？再聊聊唄？一毛不行九分半，九分，九分也行，您這么大歲數總不至于讓我連個跑腿兒磨鞋底兒的錢都不賺吧……”

看著落荒而逃的閻富貴，王鐵錘意得志滿，叉腰待會兒：可把我給牛掰壞了！

……

閻富貴小蘿卜臉黑的和非洲人似的，這也就是閻富貴，雖然生氣了，但是并不遷怒，要是劉海中生氣，劉光天和劉光福可遭老罪嘍！

“怎么了老閻？誰惹你了？”楊瑞華用圍裙擦了擦手，看了一眼從外面進來的閻富貴說道。

“還能誰，王鐵錘那個二流子唄，我和他要幾片瓦，他可倒好，明里捧，暗里貶，指桑罵槐的給我來了一頓。

幾片瓦還要收我錢，還要鞋底錢，誰不知道他那個瓦片和磚都是五三年從朝陽門拉回來的，還要錢……”

閻富貴沒占到便宜，在那里唧唧歪歪。

“哎呦，你怎么還敢理那個二流子啊，以前有老王管著的時候還好，沒老王管著了，他都要起飛了。

聽說入職軋鋼廠，他都換了多少回工作了？從后廚到車間，再到保衛科，讓他下鄉采購都能在村里和老娘們兒罵一架，聽說這小子被軍管會的抓起來都能在關押室和人打起來。

那二流子，下手黑還沒個輕重，還不分男女老少，咱們這細胳膊細腿的，可離他遠點兒。

他就一人兒，還窮橫窮橫的，萬一打壞了，自己還搭湯藥錢。”

楊瑞華大驚失色，連忙勸解道。

“沒事兒，你沒發現這一年多他很老實嗎？我記著呢，這一年多他一直老老實實的上班下班。

沒事兒就蹲在石鼓旁邊抽煙曬太陽，我觀察啊，他可能是遇到什么大事所以浪子回頭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和他要瓦片啊。”

閻富貴說道。

“誒？！你這么一說，還真是！好像是一年多沒聽到他打架了，那你說……”

楊瑞華起了別的心思，既然不打架了，那就是能說話了，武力之外的算計，這可是閻家的強項。

“別想了，那小子現在可不是一般的能說，另外誰知道他什么時候犯病？

哎，他那兩間房怎么就變成私房了呢，要是公房，還能試試像對付羅老艮一樣，大家投票把他投出去。”

閻富貴搖了搖頭說道。

“誰知道呢，一個二流子，怎么有那么多錢呢？老閻，你說他會不會不是好路子來的……”

“這話以后不許說，咱家雖然算計，那也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不傷筋動骨，無傷大雅。

另外這是什么年頭？吃飯才吃飽幾天？財不外漏，咱們這么算計，也是讓別人以為咱們家沒錢，這樣能少許多麻煩。

你這要是算計這個，那可是要結死仇的，我閻富貴堂堂正正，書香世家，可干不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來，以后這種話可千萬不要說了，這念頭也不要有。”

閻富貴還是有點兒良心的，雖然不多，但是在這個四合院絕對夠用，至少是四合院道德標兵標準的那種夠用。

楊瑞華訕訕的說道：“這不就咱倆嘛，我就這么一說，又沒想……”

……

王鐵錘這里看著門神閻富貴回來了，一會兒大院兒的人都該回來了，自己可不愿意和他們打交道，拍了拍屁股，伸了個懶腰：“走了！回家吃飯！

這個算盤精怎么情緒不高啊，你情緒不高我怎么和你打賭？”

哎！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吃肉自由，這年頭，吃點兒東西都得藏著掖著，幸虧自己有個空間，要不然讓這群禽看見，非舉報你個滿地雞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