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池婉揉揉眼睛，睡眼朦朧走向灶房。

昨日蛋僅剩個麻袋底，她得去補上。

她裝模作樣從客棧繞一圈，又拎出三個麻袋。

跟看管灶房的王嬸打過招呼，池婉尋個理由將她支走。

待空間的小米、豬肉、各種蛋堆滿麻袋，她再把袋口敞開。

王嬸探頭偷偷瞧見的，便是三袋子滿滿的食物。

“王嬸，”池婉走出屋子，“將想修堤壩的男人全部叫來，嬸子們做的早飯，他們也能吃上了。”

王嬸眼珠子黏在肉上，嘴上答著，身子卻沒動，“好，我這就去！”

池婉如何能不懂王嬸的意思，她笑道，“嬸子們做飯辛苦，一日三餐的勞動不比男人少，飯你們也一同吃。”

聞言，王嬸喜形于色，“真的？”

她昨日也被飯菜勾的直咽口水！兩個蛋怎么夠？

“當然！”池婉額外透露道，“從昨日飯菜一切順利，今日醬油也沒丟便可看出，您的能力毋庸置疑！今日，您正式擔任灶房女子組組長！”

光有名頭自然不夠，池婉加實際報酬道，“您每日的工錢額外加5文，并在兩顆蛋的基礎上，多領一條肉，回家給孩子解饞。”

“婉婉姑娘，這這這……”王嬸恨不得將池婉供起來，“讓嬸子說什么好！”

“王嬸，這是您應得的，”池婉道，“大家鄉里鄉親，叫我婉婉就好。”

“那我就厚著臉皮，叫你聲婉妹子！”王嬸邊說，滿腦子搜羅池婉能感興趣的話題，突然，她眼前一亮，“妹子，昨晚你走后，王亮和他娘也走了，我想著全村就招娣那丫頭沒吃上飯，怪可憐的，就從我家幾個娃手里一人扣一個蛋，把那丫頭叫到灶房，讓她吃了。”

“我特意說了，”王嬸補充道，“是您的囑咐，讓她吃飽才有力氣討生活！”

果然，如王嬸所料，池婉很滿意，“我正要說呢，把干活男人叫來的同時，把她也喊來。”

她笑著，“您孩子也要吃飽討生活呢，今日把蛋給您家補回來！”

王嬸連忙道謝幾聲，心想著昨晚的決定果然沒錯，這婉婉姑娘是個大方人！虧她家老頭子為兩個蛋心疼一整夜！沒點長遠眼光！

她哼著曲，滿面春風喊人去了。

有了昨晚的鋪墊，男人們一早便等在家里，不到十分鐘，灶房前聚集近千號人。

看著隊伍里的三歲流口水小男孩，池婉嘴角抽了抽，怕是小羊村上至三歲下至八十的男人全來了。

“干活只要18至35歲的，其余人一律可以回家了。”

聞言，隊伍里頓時鬧哄哄一片。

“我力氣大！憑什么不讓我干？”

“不是說肯出力氣就行？怎么今天又限制年齡？”

“俺不管，俺要吃飯。”

“……”

場面失控，池婉卻不說話，只是站在臺階上靜靜等著。

雖然相處時間短，但王嬸大致摸了些池婉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她懟了懟關系要好的姐妹，眼神示意趕緊聽話。

能跟王嬸玩的來的嬸子，人也通透。

村民在這吵，池婉會損失什么嗎？

不會！

而干不上活，大家沒飯吃沒錢賺才是真的！

英子嬸飛快跟自家男人說了此事，讓孩子趕快回家。

她男人不滿，“她個女人懂啥？你怕她？”

在英子嬸逼迫下，老人才不情不愿帶三個孫子回家。

臨走前囑咐兒子，一定要敞開肚皮吃！

英子嬸的話被周圍男人聽到，但他們梗著脖子，死活不肯走。

問就是，反正大家都沒走，他憑什么走？

等場面安靜，池婉才道，“既然你們村子不愿意替我干活，那就算了。”

說罷，她欲轉身離開。

“誒誒誒！”王嬸急了，她剛漲的工錢！怎么能說不干就不干了？

她賠笑道，“婉妹子，別走，有話好說。”

池婉神色淡淡，聲音傳遍四周，“修筑堤壩，官兵數量足夠，最初我顧嬸子們只是為官兵做吃食。”

“昨晚，你們主動問我，可不可以加入，我念在哥哥做活辛苦，這才答應你們，村民盡力干活，一起吃飯。”

“可你們呢？連三歲孩子都帶來了？他干活，我是虐待童工，他不干活…我這不是開善堂，免費吃自助餐的。”

話落，人們才意識到，應該是他們求著池婉，池婉沒義務請他們吃飯，他們站在這兒，絲毫威脅不到她。

理是這個理，但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甘心走。

“嬸子們，今天的飯只做官兵們的份就好，”池婉不再多說，“王嬸，英子嬸，辛苦你們家男人去幫忙。”

王嬸和英子嬸對視，笑的像花，“不辛苦，不辛苦！讓官爺盡情使喚他倆！”

王嬸將兩個適齡兒子揪出來，當著眾人面道，“飯不能白吃，一會做活不得偷懶！若讓我知道你不聽官爺命令，別怪老娘打斷你的腿！”

兩個兒子急忙點頭，應一聲后飛快跑向漳水河。

人性便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見有人能加入豪華餐食隊伍，不少男人紅了眼，對身邊年齡不合適的人驅趕道，“癩子伯，你快回家吧！別耽誤別人吃飯。”

有了開頭，其他人也效仿，當驅趕他們的人從池婉變成村子內部村民，老人孩子再硬氣不起來，只得一步三回頭往家走。

待王嬸再揪出十幾個渾水摸魚的，隊伍里盡剩些青壯年。

“還有你們倆！”王嬸眼尖，指著王亮和王天賜道，“昨天鬧了那么一出，今天還有臉來蹭飯？快走快走！”

王亮指著池婉身側的縮肩膀女孩，不服嚷嚷，“王招娣都來了，我咋不能來？”

“招娣是婉妹子親點的，但人家可沒叫你倆，”王嬸不耐煩，“趕緊走！別耽誤村里其他人吃早飯！”

王天賜大吵大鬧，“我要吃肉！必須給我肉吃！”

見狀，池婉又恢復不說話的模樣，任由他作鬧。

“王亮，快走！”

“你這孩子，這么不懂事？大人的場面你趕緊回家！”

“再鬧，別逼我動手！”

男人們怒目而視，在滿身腱子肉的王鐵錘給了哭鬧的王天賜一巴掌后，敢怒不敢言的王亮才帶著王天賜灰溜溜走了。

此時，場中僅剩二百多人。

見目的達到，池婉恢復笑臉，“大家早上好，很感謝你們能抽出時間，替我哥哥分攤壓力。”

“丑話說在前面，拿了工錢要做事，如果有人偷懶，任何活兒我都不會再用他。”

對此，隊伍中某些人不以為然，池婉卻沒再多強調。

報數后，留下的準確人數是257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