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盟約崩解(上)
- 邪魅魔影
- 靰鞡草4149
- 3471字
- 2025-06-13 21:38:39
暴雨在防彈玻璃上炸裂成蛛網狀光痕,加密終端的冷藍熒光像手術刀般劃過戰智湛眉骨的舊疤,那是南疆叢林留給他的第一枚勛章。全息屏上,《復仇女神》計劃的密文正在滲血般暈染,瑪格麗特的警告懸浮在雨幕倒影中,恍若溺亡者最后的唇語。
“他娘的……”戰智湛咬碎第三根龍煙濾嘴,尼古丁混著喉間的鐵銹味在齒間爆開。顯示屏的藍光將他瞳孔割裂成兩簇鬼火。二十三年了,CIA竟敢重拾這柄淬毒的儀式匕首。雨水順著防彈玻璃的裂痕蜿蜒成蛇形,他突然意識到那些紋路酷似摩爾斯電碼,某個蟄伏在暴雨中的存在正用整座城市的雨簾向他示警。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銀質煙盒的暗紋,這件冷戰遺物的棱角早已被歲月馴服。當他瞥見密件末尾的印章時,煙盒內置的蓋革計數器突然震顫如蜂鳥振翅,那是只有遭遇非地球同位素時才會觸發的頻率。
“該給老伙計升級反質子屏障了。”戰智湛沙啞的笑聲淹沒在雷暴里。全息屏上的《復仇女神》正在重組為更猙獰的形態:那些看似無序的代碼實則是三進制星圖,某個位于天鵝座方向的暗星云正在向藍星拋射文明級惡意。
窗外的雨突然靜止懸浮,每一顆水珠都映出他身后扭曲的輪廓。沒有實體,只有量子觀測導致的概率云畸變。戰智湛后頸的汗毛集體倒豎,那是比南疆狙擊槍口更致命的寒意。銀煙盒悄然裂開0.3毫米,暗物質傳感器已鎖定第五維度的漣漪。
“原來你們連體面葬禮的時間都不肯給。”戰智湛對著虛空舉起龍煙,煙頭明滅的節奏恰好吻合瑪格麗特密函里的末日鐘算法。當雷霆劈亮半個夜空時,全息屏上的星圖已坍縮成一行猩紅警告:“殉葬者序列已激活”。
戰智湛左肋下那道蜈蚣狀傷疤突然開始量子躍遷式灼痛,這是CIA第七次賜予他的死亡請柬。三年前在敖德薩港,當戰友“夜梟”用脊椎骨替他擋住釙—210子彈時,飛濺的骨髓在防彈玻璃上繪出了詭異的曼陀羅花紋。那是他第一次窺見死神裙擺下的真相:所謂幸存,不過是更高維度博弈中暫時平衡的概率云。
加密煙盒在掌心震動,暗物質濾網正在解析空氣里殘留的惡意粒子。那些年CIA為他量身定制的“意外”,從坍縮的量子隧橋到基因定向崩解劑,每次絕殺都被改寫為《死神錯題集》里的新章節。總參謀部的行為分析師至今無法解構他的生存模型,或許當你在湄公河三角洲吞食過被咒術浸泡的眼鏡蛇膽后,宿命論就會在基因鏈里異化成某種反邏輯抗體。
戰智湛凝視著全息屏上跳動的傷亡統計圖,那些代表間諜折損率的血色曲線正在發生非歐幾里得畸變。自冷戰時期簽訂的《陰影公約》早已淪為虛設,現代審訊室里的“藝術創作”能讓中世紀宗教裁判所羞愧于自己的仁慈。當USSR對外情報局最新曝光的“腦皮層刺繡”視頻里,受刑者的杏仁體被改造成生物天線持續接收痛苦頻段時,戰智湛突然理解了武冠英為何要在安全屋藏匿氰化鈉袖扣。
銀煙盒的蓋革計數器發出蜂鳴,空氣中檢測到β-ε酸代謝物,這是玄黃星類人機器人特有的意識干涉素。戰智湛的瞳孔在防彈玻璃倒影中裂變成復眼結構,瞬息間看穿三層現實帷幕:那些在各國黑獄里哀嚎的軀體,不過是更宏大獻祭儀式的初等祭品。真正可怖的刑具正在光年之外校準坐標,它們的齒刃由暗物質鍛造,以文明熵增為潤滑劑。
戰智湛在南疆前線輪戰時,曾率特種兵深入敵人境內,在敵人軍情總局還沒有搞清楚CZR交通員“干達婆”秋水的身份之前,當機立斷,在最短的時間內救回了秋水。可是,秋水在被救回國時,已遭敵人軍情總局慘無人道、令人難以啟齒的折磨。秋水遍體鱗傷,身體極度虛弱。僅前指醫院醫生從秋水體內取出的螞蝗就有六條之多,秋水修養一年多之后才康復。
面對秋水遭遇的非人折磨,CZR高層勃然大怒。地下十八層的反物質熔爐驟然過載,七名佩戴著龍紋面具的“因果律工程師”啟動了禁忌協議。他們不是在殺人,是在修改概率云的基礎參數。十名敵國間諜的死亡檔案相繼閃爍起妖異的虹光:三人乘車外出,汽車途中突然失控,摔下山崖,這三人死無全尸;一人在洗澡時觸電死亡;一人在休假釣魚時溺水而亡;有兩個人出差入住酒店,電梯發生故障,把二人活活擠死。剩下的三人死得更為離奇,一個人是下班騎自行車回家途中,路邊一臺正在作業的吊車突然傾覆,這個人被活活砸死;一個人晚上睡覺,突發火災,被燒死;最后一個諜報人員就有點不像話了,居然死在了賣肉的美女床上,尸檢結果是從未有過心臟病史的人突發心梗。
敵人軍情總局對這十名高級諜報人員的死因進行了詳細的調查,最后也都無果而終。最后,敵人軍情總局終于明白過來了,這是因為他們惹了不該惹的人,這就是血腥的諜戰。
各個諜報組織互相之間加碼的報復之后,全都損失慘重。要想培養一個合格的間諜是相當困難的,絕非用錢就能砸出來,各個諜報組織再也承受不起這種血腥的無休止殺戮的代價了。也不知從那一天開始,各個諜報組織對待對方的間諜忽然“仁慈”起來,開始講起了人道。就算是抓到了對方的間諜,也假門假事的按司法程序進行處理,最后驅逐出境就算了。
戰智湛將密函加上“建議總部有關部門密切關注《復仇女神》”的內容,轉發給總部“老頭子”之后,下意識的拿出了那個銀質的煙盒,點燃一支龍煙試圖捋一捋自己的思路。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異變中的紙張時,窗外的暴雨在此時驟然倒流,每一顆上升的雨滴都映出武冠英被吊在暖氣管上的殘影:那是來自五小時后的死亡預告。
這個泛著冷光的銀煙盒,是八九年寒冬戰智湛遠赴ARG執行完《泰阿出鞘》任務返回祖國后,總部高耀副部長贈送給他的禮物。這些年它跟著戰智湛趟過敖德薩的量子監控網,躲開過摩加迪沙的聲波狙擊,連卡扣上那道彈痕都是貝爾格萊德巷戰留下的軍功章。
去年信息科的愣頭青們給這個老古董動了場大手術:在暗格里嵌了塊指甲蓋大小的加密模塊。如今這玩意能嗅到五米內任何電子設備的生物電場,電磁屏障比KGB當年的反偵察技術狠上三個量級。可這些天戰智湛總覺得后槽牙發酸,不是南疆戰場練就的死亡直覺,倒像被某個量子幽靈用高維鑷子翻檢腦神經。昨夜暴雨拍窗時,他分明看見煙盒表面的彈痕在閃電中重組成了玄黃星圖騰。更邪門的是煙盒防竊聽模塊突然溢出股熟悉的金屬銹味:和當年秋水體內取出的拓撲螞蟥散發的β-ε酸一模一樣。
煙灰缸里的龍煙忽明忽暗,戰智湛盯著《復仇女神》四個字,后槽牙咬得咯咯響。CIA要他的命不算新鮮事,可這暗樁埋了二十三年才引爆。就像有人把定時炸彈塞進他骨髓里,等癌細胞擴散才按下倒計時。他指節敲著實木桌面,震得密函粉碎機吐出的紙屑都在跳探戈。
門鈴響得邪性,三短兩長,暗合KGB的緊急聯絡頻率。張繼承那張小白臉從門縫里擠進來時,戰智湛的銀煙盒正在褲兜里發癲。防竊聽模塊檢測到十七種加密波段,全他媽是MI6去年淘汰的過期貨。
戰智湛把玩著打火機,火苗在他瞳孔里燒出個問號:“武冠英家的防盜門昨晚吞了三斤鐵觀音,你送他上樓時,瞅見樓道里蹲著幾只野貓沒?”
這話問得刁鉆。去年敖德薩行動,正是武冠英從流浪貓項圈里拆出微型竊聽器。
張繼承喉結滾了滾,軍裝領口洇出圈汗漬:“報告主任,昨晚暴雨,連耗子都躲著……”
昨天晚上,戰智湛和摯友市局局長蔣云鵬在一起小聚,二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聊得十分投機,甚至忘了時間。當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要投機使勁兒喝。二人剛干掉一杯“特供”,話音被手機震動攔腰斬斷。戰智湛掃了眼來電顯示,加密屏上跳動著尹慶國私人號碼。
戰智湛拇指摩挲著加密屏邊緣,這號碼他倒著都能背。三年前在敖德薩,尹慶國就是用這部衛星電話從钚污染區給他傳出最后的情報。戰智湛沖蔣云鵬歉意的笑了笑,拿著手機走出了包間。電話那頭傳來尹慶國富有磁性的男中音:“頭兒,我是慶國。你睡下了?”
“哦……這么晚了你有什么急事兒嗎?”戰智湛不好意思和部下說他正和蔣云鵬喝酒呢。
“頭兒,我和繼承在一起,他們先送我回家,在秋林那兒遇到幾個交警支隊的人夜查。說我們是酒后駕車,要把我們帶走,拘留審查。”尹慶國的聲音似乎并不緊張。
“你說什么?你們幾個喝酒了?你們沒說你們是現役軍人?”戰智湛有點詫異的問道。
“武科長來了幾個老戰友,讓我給他撐撐門面。繼承的軍官證都快懟人臉上了,可是他們說現役軍人也不能違法……”尹慶國聲音很平靜的說道。
“他們明知你們是現役軍人還敢拘留老子的人?他娘的!老虎不發威,當老子是病貓呀?慶國,他們確實是交警支隊的?他們人呢?”聞言,戰智湛不由得勃然大怒,一連幾個問號。
“我看過他們的證件,沒什么破綻,他們就在我身邊!”尹慶國的聲音依舊很平靜。
“中!你把電話給他們領頭兒的,就說老子和他們局長‘蔣明白’在一起。他娘的!有啥事兒讓他們明天去找他們局長‘蔣明白’!”戰智湛壓了壓火兒,不客氣的說道。
“是!”尹慶國答應了一聲,隨即電話中傳來一片爭執聲。幾分鐘后,尹慶國重新拿起了電話:“頭兒,他們走了。他們說誤會了,如果有事兒再請他們局長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