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毀了我們的春和堂,那是我父母半輩子的心血。”
陳睿臉色一沉,冷笑道,“賠償,你拿什么來賠?”
陳鳴見他這么快進入角色,心里頗為欣慰。
說實話,他本來還挺擔心,這位大哥性子太軟了,會不適合經營店鋪,現在看來,自己小看這位大哥了。
周全苦著臉說道,“陳掌柜的,小的也是被逼無奈啊,那金源盛那么大的勢力,小的是真的得罪不起……”
陳睿一拍桌子,“你得罪不起金源盛,就能得罪得起我們陳家嗎?”
周全看了陳鳴一眼,不由得一哆嗦,一咬牙,“金源盛給了我五百兩,讓我陷害你們。我再將所有積蓄五百兩都拿出來給你們,作為賠償……”
總共就是一千兩。
陳睿根本不為所動,“打發(fā)要飯的呢?”
周全都快哭了,“那這樣,我把家里的房子也賣了,估計也能值個三四百兩,一千五。”
陳睿只是冷笑。
周全躊躇了一下,嘆氣道,“罷了,我把老家置的田產也賣了,兩千兩。這是我全副身家,再多真的拿不出來了。”
陳睿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千兩。只要有這個數,此事便作罷。”
周全聞言色變,失聲道,“三千兩……我實在是拿不出來啊”
陳睿不根他廢話,一端茶杯,說道,“送客。”
兩名健壯的仆婦上前,拖著他就走。
眼看就要被拖出大廳,周全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我出……我出……三千兩……”
陳睿抬起手,讓那兩名仆婦松手,對他說道,“周掌柜,這可是你說的,三千兩。”
“我說的!”
周全一邊說,一邊心疼得眼淚直流。
三千兩啊,這些年賺的錢,全砸里面去了。
陳睿逼問,“什么時候交錢?”
“容我一些時日……”
“五天。”
“五天太少。”
“那就七天。”
陳睿用無可反駁的語氣說道,“七天過后,若沒見到錢。我可不知道我這個弟弟會做出什么事來。”
周全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一定……一定。”
他之所以選擇上門請罪,就是因為聽說了一樁傳聞。
就在一個多月前,萬利賭坊的肖老鬼設計要坑陳睿的錢,上門討債,被陳睿的弟弟打了出去。
當天晚上,肖老鬼的手下就登門道歉,還賠了錢。
結果,沒過幾天,肖老鬼就離奇身亡。
說是自殺,誰信吶?
是誰動的手,自然不言而喻。
周全聽說了這個傳聞后,那是嚇得如墜冰窟。他做的事情,跟肖老鬼有什么區(qū)別?
以陳睿那個弟弟的性子,說不定哪天夜里就摸到他家門,將他給宰了。殺他全家都不是沒可能。
這三千兩,就是買命錢。
他已經想好了,賠了錢后,以后都不來清風城做生意了。
……
周全走后。
陳鳴說,“這個人還是挺識相的。”
陳睿心想,還不是二郎你名聲在外。
肖老鬼死后,如今坊間人人都知曉,陳家二郎心狠手辣,動輒取人性命。
正因為這樣的兇名,他做生意都方便了不少。
他看著弟弟,面有慚色,“二郎,你把錢交給我,我卻有負你的期望,這一單,就虧了五百兩。”
陳鳴笑道,“這不是賺回來了嗎?整整三千兩,六倍的利潤。”
陳睿苦笑道,“他是因為懼怕你的報復。”
“什么你的我的。我們兄弟本就是一個整體,我走武道,為這個家保駕護航。你做生意掙錢,給我提供武道的資糧。”
陳睿心頭一震,慚愧地低下頭,“是我想差了,二郎莫怪。其實,我是怕拖了你的后腿。”
陳鳴微微一笑,“當我被關進大牢,你花盡家中的積蓄將我贖出來時,可曾想過,我是你的拖累?”
“我……”
陳睿胸中激蕩,鼻頭發(fā)酸,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嚨處。
陳鳴鼓勵他說,“我學武還有人教。大哥你做生意只能靠自己摸索。吃些小虧,權當交了學費。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你會是全清風郡最大的商行掌柜。”
這話他確實是出自真心。
從今天的表現來看,大哥陳睿絕對是一名合格的商人。
只要他能成為清風郡最強的武者,那他大哥理所當然就是最大的商行掌柜了。
陳睿激動地說道,“好,大哥絕不辜負二郎的期望。”
兩兄弟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
…………
七日后,周全果然按照約定,將三千兩送了過來,是四海錢莊通兌的銀票。
得到陳鳴恩怨一筆勾銷的承諾后,他如釋重負,離開了陳家,并下定決心,以后再也不踏入清風城半步。
這三千兩,足夠讓他傷筋動骨,要他半條命了。
陳睿將這筆錢分成一千兩給陳鳴,其余兩千兩全部入了藥鋪的公賬。
這一次,他家藥鋪能保住名聲,也是有貴人相助。
他事后提著禮物上門,也算是搭上了這個人脈。現在有了本錢,借著陳鳴的名聲,又能夠跟許多曾在霍府學過武的人拉上關系。
藥鋪的生意終于開始順了起來。
金源盛生意做得雖大,卻也不可能在清風城一手遮天。
陳鳴這邊,也借著洪銘泉妻子的牽線,認識了好些個霍承坤的記名弟子,這些人都是九品的修為,以前跟洪銘泉關系不錯。
幾番打聽后,才知道霍家的送葬隊伍還真的出事了。他們快到瀟水的時候,碰到一伙馬賊,死傷慘重。
僥幸活下來的幾人,如今都在瀟水派那邊養(yǎng)傷。
活下來的人里,并沒有洪銘泉。
李氏聽到這個消息后,人當場昏倒過去。
陳鳴聽得也是渾身發(fā)冷。
這件事非常蹊蹺,洪銘泉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提前做出安排,將妻兒都托付給他。
他突然想到那位老婦人提到的“劍典”。
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呢?
陳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免得惹禍上身。
……
半個月后,洪銘泉的尸骨運回來了。
李氏和洪子霖也從陳家搬了出去,洪銘泉在城中自有房產,母子二人將靈柩運回家中,辦了喪事。
陳鳴對于洪銘泉的死,心中唏噓不已。
就在葬禮過后的兩日。
夜里,一顆石子砸穿了窗紙,砸到桌面上,石子上包著一張紙條。
他取出一看,又是那個藍衣少女。
陳鳴提刀而出,來到后巷,見到了身穿夜行衣,身材婀娜的少女,冷聲道,“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鐘姝羽哼了一聲,“不將你敗于劍下,我始終不甘心。看劍。”
說著,就殺了過去。
來得好!
陳鳴心中本來就有一團火氣,面對這一劍,不退反進。
當當兩刀。
他已經搶回了主動權。
看得出,鐘姝羽比起一個月前,有了不小的進步。
只是,陳鳴的進步更大。
他不再留手,手中長刀使得潑風似的,攻勢如同狂風驟雨。
很快,鐘姝羽就抵擋不住。
三十幾招手,當的一聲響。
鐘姝羽哎喲一聲,手中長劍脫手。
陳鳴的長尖橫在她的咽喉前,她接觸到他眼中那凜冽的冷意,身子一僵,不敢輕舉妄動。
“霍家送葬的隊伍,是你們劫殺的嗎?”
是又怎樣?
鐘姝羽本想這樣說的,可是終歸不敢說出口,她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說承認的話,他真的有可能殺了自己。
她嘴唇抖動了一下,說,“不是。”
陳鳴這才將長刀收了回來。
鐘姝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連地上的劍都不去撿,飛躍到樓頂,很快消失不見。
陳鳴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