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這個汪家的二女兒不僅貌美，待人有禮，還做得一手好菜。見過她的都沒有不夸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吃過早飯后，衛氏這樣問道。

陳鳴搖頭道，“我志在武道，暫時沒有成親的想法。嫂子你幫我都拒了吧?！?

衛氏見他態度甚是堅決，便不再提，只是心中不免有些遺憾，這個汪家二女兒很對她的脾氣，若是能成為妯娌，那是最好不過。

可惜了。

這幾日，陳家門檻都被媒人給踏破了。

之前，那些人對陳鳴有多嫌棄，全都拿他當反面教材教訓自家小孩。幾乎是一夜之間，他的名聲反轉了，成了人人交口稱贊的別人家的孩子。

別說他沒有結婚的想法。就算想要成親，也不會選這些趨炎赴勢之輩。

跟這種人家當親家，日后不知要處理多少麻煩。

這時，侍女小紅過來稟報，“二少爺，外面來了一位姓鄧的公子，說是您的朋友?！?

陳鳴忙問，“他現在人呢？”

“就在正廳?！?

陳鳴放下筷子就出去了，來到廳中，見到一襲青衫的鄧子洋，正背著手站在墻壁前，“鄧兄，你怎么來了？”

鄧子洋轉過頭，微笑道，“聽說你幾日沒去霍府了，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

“讓鄧兄擔心了?！?

很快，侍女小紅過來奉上茶水。

陳鳴跟鄧子洋坐下閑聊。

鄧子洋沒有提萬利賭坊來催債的事情，他相信，以陳鳴的能力，解決此事易如反掌。

他要是主動提了，反倒像是故意示好，落了下乘。

寒暄過后，鄧子洋終于說起正事，“我打算去考取武舉，進六扇門，明日就出發?！?

陳鳴有些吃驚，“你家老爺子能同意嗎？”

鄧子洋笑道，“那可由不得他了。”

他臉上笑著，目光中卻透出一股狠勁，“老頭子已經有四個兒子，不肯傳我武功?；衾瞎硪膊桓沂瘴覟橥?。我又不愿庸碌一生。所以，武舉是我唯一的選擇！”

陳鳴能感覺到他心中的不甘，以及對武道的渴望。

他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正色道，“祝鄧兄此去一切順遂?！?

鄧子洋也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哈哈大笑，“借君吉言了。”

喝完茶后，他又道，“我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班兄弟，到時你幫我照看著點。”

陳鳴搖頭道，“這個我可不行，他們不會聽我的。也只有鄧兄才能管住他們。所以，鄧兄還是早點回來吧?！?

鄧子洋笑道，“這你可錯了，他們嘴上不說，其實心里對你挺服氣的。這半個多月，他們每天與你切磋，身手都長進不少?！?

“對了，以后你多指點一下他們刀法。日后我進了六扇門，免不了動刀動槍的。”

刀法啊。

陳鳴想到自己剛入門的《八卦刀》，只能表示，“我試試。”

說完正事，接下來就是閑聊。

“聽說溫澤昊回來了，溫家準備了豐厚的聘禮，過幾日就要去霍家提親。這小子命怎么這么好呢？成了霍承坤的孫婿，武道一片坦途。”

鄧子洋語氣有點酸，發出同人不同命的感慨。

他自認資質人品不輸給溫澤昊，僅僅是因為他是巨虎幫幫主的私生子，所以這種好事永遠輪不到他頭上。

陳鳴想起一句話，說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我敢斷言，日后他的成就，定是遠遠不如鄧兄?！?

鄧子洋在嘴里咂摸著這句話，越咂摸越覺得有味道，眼睛漸漸亮起，突然拱手一禮，鄭重道，“陳師兄，受教了?！?

陳鳴連忙攔住他，“鄧兄，你這是干什么，折煞我了?！?

“師兄，就此別過?！?

鄧子洋很快就告辭了。

陳鳴一直送到門口，看著他遠去。心中默默想道，“六扇門。”

大晉朝廷為了更好地控制基層，搞了一個雙軌制，文有衙門，武有六扇門。

科舉自然也有文舉和武舉。

越是小地方，六扇門的話語權就越大。

清風城這樣的大城，官場上，也是默認以六扇門的主官為首，文官為輔。

若是能考上武舉，加入六扇門，自然有機會能學到高深的武道。但同樣的，也要付出自由為代價。

六扇門既是一個超級大門派，又是官場，在這樣的大染缸里，沒有背景的話，分分鐘被卷入某個漩渦之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果不是實在無路可走，陳鳴絕對不想選擇這條。

……

后半夜，子時一過，整座清風城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陳府。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從墻內翻出，一路穿行在陰影中，避開打更的更夫和倒夜香的人。半個時辰后，人影來到一座隱蔽的宅子前。

黑影翻過高墻，突然聽得一聲犬吠。

嗖！

一道石子彈出，院內的犬只嗚咽一聲，當場倒斃。

黑影穿過院子，來到后宅，取出一柄薄薄的短刀，插進門縫里，輕輕撥動幾下，門閂就開了。

“誰？”

屋內傳來一個警惕的聲音。

黑衣人一個閃身，已經進了內間，用手里的短刀指著床上的肖老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若是不想一家老小都死絕，就閉嘴?！?

肖老鬼一看到對方展現出來的身法，心中駭然，已經失去了抵抗之心。

這分明是一位入品的武者。

他強自鎮定，說道，“這位好漢，有話好好說，錢都在我床底下的箱子里，我幫好漢取來，只求好漢饒我一家性命?！?

“老子求財，只怪你命不好。你若乖乖配合，我可饒你家人性命。”

黑衣人說著，順手取過床邊的腰帶，向肖老鬼的脖子上套去。

肖老鬼驚駭欲絕，就在此時，離得近了，在黑暗中，他看清了對方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分明是一雙年輕人的眼睛。

他心中突然一動，喊出一個名字，“陳二公子饒命啊……”

黑衣人手上的動作一頓。

肖老鬼立馬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絞盡腦汁，想求得一線生機，“我當真是無意冒犯你兄長，都是我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張……”

眼看著黑衣人將腰帶纏到他的脖子上，他嚇得魂飛魄散，又顧忌全家性命，不敢反抗，只能求饒，“我愿獻上一本功法秘籍，只求公子饒我一命……”

他說完后，立馬感覺到套在脖子上的纏帶松了一些。

黑衣人依舊用沙啞的聲音問，“你有功法秘籍？”

“千真萬確?！?

肖老鬼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是數年前，我從一個破落戶的手里得來的。那人祖上曾經出過五品高手……公子不信，我可以取來給公子一觀?！?

“東西在哪？”

“就在床板底下，中間那塊，有一個夾層——呃——”

肖老鬼剛說完，就感覺脖子上的纏帶猛地勒緊，他拼命掙扎，眼睛凸出，過了一會，身體僵直不動了，死不瞑目。

黑衣人又將他吊到房梁上，做出自殺的模樣。

然后，他掀開床鋪，一翻尋找后，果然在一塊床板里發現了一個夾層，取出里面的東西，是用油布包著的書。

他沒有細看，用布將它包住后，離開了房屋，又用魚線將門閂重新拉上。這才飄然而去。

夜色下，沒有人知曉，這里剛剛發生了一場兇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