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陳云舒進入另世我，將自己和蘇容的約定，告訴了勾股定理。

年少輕狂：“對了，你怎么會知道老媽的病歷放在那兒的？你的成績那么好，和它又有什么關系？”

勾股定理：“我初一那年無意中發現的。情況和你類似，我也跟她約定，只要我能考到年級前百，她就去做手術。為了這個，我才開始認真學習。慢慢覺得學習還挺有意思，就堅持下來了。”

原來如此。

陳云舒頓時充滿了信心。

另一個自己努力后，就能取得這么優秀的成績，那自己也沒理由做不到！

年少輕狂：“那你媽媽的手術應該做了吧？怎么樣？”

勾股定理：“還算成功，現在她能爬山，還能跳廣場舞。”

聞言，陳云舒咧開了嘴，真是太好了，那他也要加倍努力了。

為了老媽去動手術，就算拼命，他也要在期末考試里考進全班前二十名！

他拿起筆，正要重新挑戰物理練習，又想起一件事。

年少輕狂：“不過，實話實說，我成績不太好，特別是物理……我真沒什么信心，你能不能幫幫我？放心，不是讓你幫我作弊，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好的學習方法？“

勾股定理：“我的學習方法，對你不一定適用。”

陳云舒表示理解。

年少輕狂：“要不這樣吧，我現在有幾道物理題不會做，你給我講講？”

勾股定理：“不行。太晚了，我要睡了。”

年少輕狂：“……”

真是沒義氣！陳云舒剛想忿忿地發一句，勾股定理的下一句話就過來了。

“你待會兒把你以前的試卷拍成照片，在群里發給我。明天我起床后，看下你的短板在哪兒，再替你設計一套合適的學習規劃。”

陳云舒轉怒為喜。

年少輕狂：“夠意思！”

勾股定理：“現在不說我沒集體榮譽感了？”

年少輕狂：“嘿嘿，你把那句話當個屁放了吧！對了，這玩意怎么拍照啊？”

勾股定理：“……看著你要照的東西，默念拍照就行。”

年少輕狂：“好，我試試！”

勾股定理：“你自己研究吧，我要睡了。”

年少輕狂：“晚安！”

……

……

晚上十點，夜幕暗沉，月亮被黑云壓住，幾乎泄不出半點亮光。

簡安寧坐在桌前，正在整理當天的筆記。

她纖弱的背影襯著窗外的夜色，有一種冷清清的落寞感。

一旁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將手機拿過來，上面顯示的是衛晴發來的一條QQ消息。

天天天晴：“我和孫玲約好周日去逛街，安寧你要不要來！三個人比較熱鬧一點！”

簡安寧握著手機，垂眸看了這條消息好一會兒，終于回復。

自在安寧：“下周不是要期中考了嗎？”

天天天晴：“也不在乎這一天半天的啦，你來不來？”

自在安寧：“我得先問問我媽媽……”

天天天晴：“哇，這也要問你媽啊，你也太乖寶寶了吧？好吧，你先問了再說！”

這時，聽到房間門被推開的聲音，她連忙將手機靜音，放在一邊，然后回頭，看著走進來的老媽謝怡蘭。

謝怡蘭的手里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湯碗，邊走過來，邊笑著說，“天麻要熬得久一點，效果才好，所以媽多花了點時間，等餓了吧？”

少女清澈柔軟的瞳孔閃了一下，薄唇微微抿住，露出一個小心翼翼的笑來。

“還好。”

謝怡蘭走到桌邊，將碗放下。

“來，快趁熱喝吧。”

那是一碗天麻豬腦湯。

湯面上浮著幾滴渾濁的油星，還有白花花的豬腦。

隔著距離，仍有一股讓人無法忽略的腥氣，一陣陣傳入鼻子。

簡安寧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遲疑了半晌，才抬頭，小心翼翼地說：“媽媽，下次……不要做這個天麻豬腦湯了，好不好？”

謝怡蘭問：“為什么？”

簡安寧低聲說：“有點腥，不好吃。”

謝怡蘭笑著說：“天麻配豬腦最補腦了。你讀書辛苦，媽媽才特意給你煮的。就算它不好吃，但是有營養呀。良藥還苦口呢，補腦的東西，難吃點也正常。”

簡安寧的音量不免更低了幾分：“可是，我不想天天吃……”

“你的意思是，媽媽給你煮湯，還做錯了？”謝怡蘭臉上的笑消失了，聲音提高了幾分，里面還夾雜著幾分委屈和控訴，“你天天吃還不樂意，媽媽還天天做呢！”

“我每天一大早，就去市場給你買最新鮮的豬腦。平時我連幾十塊錢的護膚品都舍不得，天麻幾百塊錢一斤，我也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買了。上班回來，連休息一分鐘都顧不上，就給你熬湯，每天要花好幾個小時！”

“媽媽做這些，都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能有個好成績！”她發出一種似哭似怨的聲音，“這么多年，你爸不管你，我一個人把你帶大，又要工作，又要照顧你。誰的媽媽有我這么負責？”

“可犧牲這么多，你還不領情……也是，我命不好，活該累死累活當個笑話。”

簡安寧被這一句句話刺得心臟一陣陣發麻，她的頭也越來越低，像是被某種無形的重物，給牢牢地壓住了。

永遠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

無論是不喜歡吃的菜，還是不想做的事，不愿意學的東西……

只要她有一絲不聽話的跡象，又或者，成績稍微退步幾分。

媽媽就會用她的犧牲、她的付出……作為指控她的證據和武器。

而她，也每次都會毫無疑問的輸掉戰斗，輸得一敗涂地。

簡安寧沒有再說話，而是拿起湯勺，默默地盛了一勺，準備放入口中。

“不喜歡喝就不要喝了！”謝怡蘭卻一把奪過勺子，尖銳地叫道，“以后我也不做了，什么都不做了，不管你了！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她轉身要走。

簡安寧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她連忙拉住謝怡蘭，梗著聲音地道：“媽，是我錯了，我要喝，我要喝的！”

謝怡蘭的腳步頓住，回頭看著她，板著臉。

“真的要喝？”

簡安寧乖乖地點了下頭。

謝怡蘭的怒容這才退了少許，走過來，重新將碗放在了她的面前。

簡安寧拿起勺子，將一勺豬腦湯盛進口中。

滑膩而帶著腥氣的味道傳來，她好不容易才忍住胃里翻滾著的干嘔欲望，將它咽了下去。

一勺，再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