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

牛大膽沒急著走，做了些家務活，煮豬食，掃地，挑水、喂雞等，等時間差不多了，才騎自行車上班。

一早還在下雨，這會兒又出太陽了。

空氣微涼，太陽卻火辣辣的。

剛出村頭，就看到牛忠貴背著背簍在鄉道上慢吞吞走著。

“二爺，往哪兒去？”牛大膽大聲問道，車在他身邊停下。

牛忠貴側頭，臉上露出微笑：“大膽上班去啊？我到鎮上換些蕎麥和鹽回來。”

“走，我帶您一程。”牛大膽往后指了指。

牛忠貴猶豫道：“我一個老家伙，怕是坐不穩哦，怕掉下來。”

“我開慢點兒，要不您試試再說？”牛大膽商量道。

牛忠貴點頭，躡手躡腳坐到后座上，點頭笑道：“坐穩了。”

牛大膽蹬車慢慢走了一段路，回頭問道：“咋樣？”

“還行。”牛忠貴笑呵呵道，“大膽，我送你的那些書有沒有看？”

“偶爾翻翻，我報了夜校，三個月后要考試拿文憑，主要精力放在這事兒上。”牛大膽回道。

牛忠貴笑著點頭說：“文憑重要，我給你的那些書太高深了，一輩子都很難學精。”

“確實，在古代啊，能把奇門遁甲、周易八卦學精的，怎么著也能成為一方軍師。”牛大膽笑著說。

牛忠貴含笑道：“就算不能成為軍師，也能當個算命先生養家糊口。”

頓了頓，又感嘆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有能耐，你和燈兒都有了工作，今后就不用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種地還是要種的。”牛大膽隨口道，“等搬到鎮上，也能分到地，那些地總不能荒著吧？”

“話是這樣說，但有了工作收入保底，也不用看天吃飯了啊！”牛忠貴微笑道。

“今后要是有機會，還要大膽你多提攜一些牛家同族的人，家族的人都能耐了，才是真能耐。”

牛大膽直言道：“二爺，我說句實話，牛家的人還算齊心，有勁兒勉強能往一處使，但絕大部分人都懶！”

“這人啊，沒文化不可怕，笨點也不可怕，就怕懶惰，他們都過慣了得過且過的日子，有機會也很難把握住啊！”

同家族的人，如果有人想上進，勤快機靈，有機會能拉一把他自然愿意幫忙，關鍵要他們自己爭氣才行。

牛忠貴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你說到了點子上，人不怕窮，就怕懶，懶病難治。”

“得，我也不倚老賣老給你提什么建議，你是有本事的，許多事情比我看得清，按你自己的想法處事就行。”

兩人邊走邊聊，到了鎮上，牛大膽邀請牛忠貴去辦公室看看，牛忠貴沒有推辭。

普通人到公家辦公室，總是有些拘謹，牛忠貴也不例外。

牛大膽給牛忠貴倒盅茶，閑聊一陣，他才慢慢放松下來。

“手下管多少人？”

牛大膽含笑道：“不少，三十多個。”

“雖是商店，但你當的頭頭，也是官吧？”牛忠貴喝了口茶后，笑著說。

牛大膽輕輕點頭：“連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都算不上。”

“慢慢來，咱們老牛家許多年沒出現你這么有出息的人了。”牛忠貴高興道，“再說哪個官不是從小當到大的？”

“咦？你這茶不錯，也是公家提供的？”

牛大膽搖頭笑道：“是從鎮外野茶樹上薅來的，您老喜歡喝，我送您半斤。”

“不合適，你留著送人也是好的，我喝白開水喝慣了。”牛忠貴拒絕道。

牛大膽起身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牛皮紙包著的茶葉，笑呵呵道：“您只管收下，該送的人我都送了。”

好說歹說，牛忠貴才把茶葉接到手里，坐了十來分鐘，就告辭離開了。

……

時間一晃，過了十多天。

這天上午，牛大膽穿著軍裝，別著手槍，騎著自行車前往縣城去看望楊燈兒。

綜合商店這邊上班非常自由，如今被他管的井井有條，不用時時刻刻盯著，就算好些天不去也不會誤事。

不過去縣城，牛大膽還是提前跟姜副區長報備過，要是有什么急事，也知道人去了哪兒。

一路無話。

快到縣城時，牛大膽到一株大樹蔭涼下停了下來。

這次來看楊燈兒，一來給她送些吃的，二來給她送幾套衣服和兩雙鞋子。

楊燈兒離開時，只帶了兩套夏天穿的衣服，比較老舊，而且有補丁。

雖說這年代的人都穿作樸素，但牛大膽還是希望楊燈兒能穿體面點兒。

衣服是兩件長袖襯衫，一白一粉，帶著小花，尺寸早被牛大膽掃描收錄到了空間加工坊。

還有兩件短袖汗衫，四條苦茶，兩條單薄的長褲，四雙襪子。

除了衣物外，牛大膽又用加工坊加了兩個炸雞腿、兩斤麻辣羊肉干、兩斤綠豆糕，分別用牛皮紙包好。

因為是熱天，所以不敢帶太多吃的，主要是讓楊燈兒打打牙祭。

所有東西都裝在一個布袋里，想了想，牛大膽又往里放了半斤茶葉，這才騎車進城。

日上中天，他是掐著時間來的，到縣中學時，楊燈兒他們差不多放學吃午飯。

門衛傳達室。

牛大膽拿著工作證登記，然后請站崗的戰士幫忙通知楊燈兒過來。

戰爭還未結束，許多地方都處于軍管狀態，鄉下好點，縣城隨處可見背著槍的戰士巡邏執勤，查的很嚴。

“楊燈兒同志，楊燈兒同志，請來門衛室一趟，你丈夫牛有草同志找你來了。”

“……”

大喇叭喊了三遍，聲音在校園回蕩。

陽光毒辣，牛大膽給傳達室的人發了一圈煙，然后邊閑聊邊慢慢等候。

不多久，楊燈兒喜出望外小跑著來了，額頭上滿是汗珠。

雖然牛大膽說過會來看她，卻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

兩人走到傳達室旁邊的蔭涼角落說話。

“你來了？”到了近前，楊燈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牛大膽笑吟吟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早想來了。能請假不？”

“不能，管得可嚴了，除非生病，不然很難請到假。”楊燈兒搖頭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沒聽說哪個請假的。”

牛大膽聞言，把用布袋裝好的東西遞給她，遺憾道：“看來想和你親熱暫時沒機會了，里面有兩個雞腿，趕緊吃了。”

“雞腿？你又亂花錢了！”

楊燈兒揚了揚眉，把布袋接過去打開查看，“我也想親熱，可把你盼來了，可惜到處人來人往，又沒個隱蔽的地兒。”

兩人的頭湊一塊兒，牛大膽挨個指著說：“這是茶葉，這是綠豆糕、羊肉干，晚上餓了墊巴，剩下的是衣服。”

“嘶……”楊燈兒倒吸口氣，瞠目結舌道，“吃的就算了，還帶了這么多衣服鞋子，得花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