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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地宮秘徑

那洪流并非純粹的妖力,也非佛力,而是呈現出一種混沌的、如同渾濁泥漿般的力量!其中夾雜著狂暴的爪影、破碎的金色光點、以及他左臂傷口處被逼出的絲絲縷縷綠色陰毒妖氣!這道駁雜混亂、充滿毀滅氣息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撞向撲到眼前的綠色身影!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能量洪流與山魈的利爪猛烈碰撞!狂暴的力量瞬間炸開!山魈發出一聲痛苦驚怒的尖嘯,它顯然沒料到影能爆發出如此混亂而強大的反擊!細長的身體如同被重錘擊中,硬生生被這股巨力轟得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后方一根殘破的石柱上!石柱轟然碎裂,煙塵彌漫!

而影也被這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踉蹌后退,喉頭一甜,鮮血再次涌上口腔,被他強行咽下。手中佛珠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滾燙感也消退大半。那道混沌的能量洪流在擊退山魈后也迅速潰散,并未對遠處的灰霧鬼爪造成實質傷害。

但這一擊,為他爭取到了瞬息的機會!影的目光如同閃電般掃過四周!借著佛珠最后一絲微弱的光芒,他猛地瞥見,自己剛才被反震力撞退時,后背重重靠上的那座刻有“慈航院”的石碑底座,似乎……向下沉陷了一絲?并且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咔噠”機括聲!

機關?!

影的心臟狂跳!他毫不猶豫,用盡最后力氣,狠狠一腳踹在那石碑的基座上!

咔嚓!轟隆——!

一陣沉悶的機括轉動聲響起!石碑旁,布滿苔蘚和碎石的冰冷地面上,一塊厚重的青石板竟悄無聲息地向側方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黑黢黢的、向下延伸的洞口!一股更加陰冷、帶著濃重土腥和陳舊檀香混合氣息的氣流,從洞口中涌出!

生路!

影沒有絲毫猶豫,甚至顧不上看那被碎石掩埋、生死不知的山魈,也顧不上入口處已經沖進來的、被眼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的村民,更顧不上大殿深處那因失去目標而憤怒尖嘯、灰霧翻騰的邪物輪廓!他縱身一躍,如同歸巢的倦鳥,抱著胸前的骨灰布包,瞬間沒入了那漆黑的洞口之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剎那,那塊滑開的青石板,在機括的牽引下,又迅速而無聲地合攏,嚴絲合縫,將洞口徹底掩蓋!只留下地面上幾道新鮮的劃痕和幾滴尚未干涸的暗紅血跡。

“妖……妖怪鉆到地下去了!”

“快!快挖開!”

沖進來的村民舉著火把和武器,驚疑不定地圍攏過來,用鋤頭鐮刀瘋狂地撬挖著那塊剛剛合攏的青石板,卻只濺起幾點火星,石板紋絲不動。

而大殿深處,那翻騰的灰霧緩緩平復,扭曲的輪廓重新隱入濃霧之中,只留下一聲充滿無盡怨毒與貪婪的、無聲的嘆息,在死寂的廢墟中回蕩。那只被碎石掩埋的綠色手臂,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三只幽綠的豎瞳在碎石縫隙中死死盯著青石板合攏的地方,充滿了刻骨的仇恨與……一絲難以察覺的、對佛珠力量的覬覦。

漆黑。絕對的漆黑。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瞬間吞噬了影所有的感官。只有身體在一條陡峭、布滿濕滑苔蘚的石階上不受控制地向下翻滾、碰撞帶來的劇痛,提醒著他自己還活著。

砰!咚!嘩啦!

不知翻滾了多久,影重重地摔在一片相對平坦、卻冰冷堅硬的地面上。渾身的骨頭仿佛都散了架,尤其是右臂和左肩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一種極其陳舊的、類似腐朽經卷和沉檀混合的怪異氣味。

他掙扎著坐起身,冰藍色的瞳孔在絕對的黑暗中徒勞地睜大,什么也看不見。絕對的寂靜,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聲在耳邊轟鳴。一種被活埋般的窒息感和未知的恐懼悄然滋生。

就在這時,胸前緊貼著的骨灰布包內,那串佛珠再次傳來清晰的溫熱感!緊接著,一點極其柔和、卻異常堅定的金色光暈,穿透了包裹的粗布,如同黑暗中悄然點亮的第一顆星辰,頑強地散發出來!

影心中一動,立刻將佛珠從布包中取出。二十余顆深褐色的佛珠,此刻正散發出溫潤而穩定的金色光暈,并不強烈,卻足以驅散身周數尺的濃稠黑暗!柔和的光芒映亮了他蒼白染血的臉,也映亮了周圍的環境。

他正身處一個狹小的石室之中。四壁是粗糙開鑿的巖石,布滿了濕漉漉的水痕和厚厚的深綠色苔蘚。石室空無一物,只有正對著他摔落方向的石壁上,似乎……刻著些什么?

影舉著散發金光的佛珠,忍著劇痛,踉蹌著走近。

柔和的金光照亮了石壁。那并非天然紋理,而是人工雕刻的……壁畫?只是年代太過久遠,又被水汽和苔蘚嚴重侵蝕,大部分已經模糊不清,斑駁脫落。

影湊近細看,用沾血的手指拂去一片覆蓋的厚重苔蘚。金光下,隱約可見殘存的線條。

那似乎描繪著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畫面的主體,是一位身披樸素僧袍、看不清面容的僧人。他跌坐于地,雙手合十,周身爆發出浩瀚璀璨的金色光芒(壁畫用金粉描繪,雖已黯淡剝落,仍可見痕跡),如同怒放的金蓮!金蓮的光輝形成巨大的屏障,死死鎮壓著下方翻騰的、用濃重黑色和暗紅色顏料描繪的……無邊無際的黑暗!那黑暗扭曲著,凝聚成無數猙獰痛苦的鬼面、扭曲的肢體、以及一只只伸向金蓮、試圖將其撕裂拖入深淵的利爪!

壁畫的一角,還能勉強辨認出幾個殘缺的古篆:

“…魔潮…慈航…金身…鎮…”

金身鎮魔!慈航院!

影的心臟狂跳!冰藍色的瞳孔死死盯著壁畫中那跌坐僧人的模糊身影,一個名字呼之欲出——慧明?或者……是他的師尊?這里鎮壓的,果然是壁畫中那翻騰的“魔潮”?而慧明那堅不可摧的金光護罩,竟是源自此地傳承的“金身”之法?他口中的“金身是枷鎖”,是否意味著這強大的力量,同時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與禁錮?

佛珠的光芒似乎與這壁畫產生了某種微弱的共鳴,光暈微微流轉。影的目光順著壁畫向下移動。在壁畫的最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苔蘚剝落后,露出了幾條極其隱蔽、如同指引路徑般的刻痕箭頭,指向石室一側幽暗的甬道深處!

佛珠的指引,壁畫的啟示,還有這條不知通往何處的秘道……

影攥緊了手中溫潤的佛珠,冰藍色的眼眸望向那幽深未知的甬道。這廢棄古剎的地宮深處,埋藏的恐怕不僅僅是邪魔,還有關于慧明、關于佛珠、關于“金身枷鎖”的一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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