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世民與杜如晦皆是聰慧之人，回想起之前李凡似乎知曉他們要來，而且李凡說的是“他們回來了”。

再聯想到李凡剛剛稱呼李世民為“爹”，那么真相便呼之欲出——這孩子錯把李世民認成自己父親了。

杜如晦剛欲上前解釋，卻被李世民一個眼神制止。

倒不是李世民缺兒子，畢竟他膝下子嗣眾多。

只是此時的李世民，滿心都系在李凡能夠預防天花這件事上。

要知道，預防天花可是個千古難題，歷朝歷代多少人殫精竭慮都未能解決。

倘若能在他李世民手中攻克，那諸如殺兄囚父、玄武門之變等過往，都將不足為道！

李世民整理了一下情緒，對著李凡輕嘆一聲道：“既然叫不出口，那就暫且不叫了！來日方長，待你日后習慣了再叫也無妨。”

“嗯！”李凡神色平淡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杜如晦見狀，頓時愣住了。

要說會算計，還得是自家陛下啊！寥寥數語，便憑空多了個大兒子。

這認兒子可比自己生兒子快多了！

不多時，李凡三人來到后院的牛棚。牛棚里僅有幾頭病懨懨的母牛，在它們的牛乳周圍，有幾塊已然化膿的瘡斑。

杜如晦見狀，不禁大驚失色道：“這牛感染了天花！”說著，便拉著李世民往后退。

二人看向李凡，只見此時李凡竟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朝著他們走來！杜如晦頓時慌了神，喊道：“小子，你想行兇不成？”

李凡聽聞，一臉無奈。

自己老爹招攬的都是些什么下屬啊！

自己作為兒子，難道還會對自己老子不利不成？

不過，李凡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這些母牛感染了天花，然而牛的免疫力比人強得多，感染天花后產生的抗體也遠比人體多。雖說牛感染的天花與人相同，但經過自身抵抗與免疫，牛身上已產生了一定的免疫力。所以同樣是感染天花，對人而言是不治之癥，對牛來說卻并非致命。”

李凡提及的“免疫力”“抗體”等詞匯，讓李世民和杜如晦聽得一頭霧水，顯然他們根本聽不懂。

李凡也懶得再多做解釋，畢竟在這個時代，有人知曉免疫力和抗體那才奇怪呢。

李凡走上前，用手中匕首在化膿的牛乳上刮取了一些膿水，對著李世民和杜如晦說道：“此刻牛乳正在化膿，這正是牛體內免疫系統與抗體抵御天花病毒的結果。”

“經過牛身體的抵抗，流出來的濃汁里含有天花病毒，只不過此時的天花病毒已與普通的天花病毒不同，因為濃汁里已含有抵抗天花病毒的抗體。只要將濃汁里的抗體涂抹在人身上，便可預防天花。”

說完，李凡晃了晃手中匕首，問道：“你們誰先來？”

“咕咚！”李世民和杜如晦聞言，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臉色有些難看地問道：“你……你這是何意？”

李凡擺了擺手道：“你們這都聽不懂？就是我把牛乳上的膿汁取出來，然后用匕首在你們手上劃個傷口，將膿汁涂抹在傷口上，如此便可預防天花，我稱之為‘接種牛痘’。”

李世民聽聞，臉色瞬間一黑，趕忙擺手拒絕道：“別胡鬧！”。

隨后看向一旁的杜如晦，杜如晦心里明白，李世民這是想讓他先嘗試。

可杜如晦也害怕呀！

不過，李世民的旨意他又不好違抗，只好上前拱手道：“陛下，要不找個下人先來試試？”

李凡豈會不知二人的心思，說白了就是懷疑他的方法，還貪生怕死擺了。

李凡沒好氣地說道：“隨你們便！”

不過，李凡還是提醒道：“只要接種了牛痘，四五天內，接種者會出現低燒、頭暈、身上長紅點等癥狀，這些癥狀與天花相似，只是程度輕很多。再過四五日，癥狀消失后，接種者便不會再感染天花了。”

李世民雖然對李凡的方法心存疑慮，但還是將李凡的話一一牢記，打算回去找個死刑犯嘗試一番。

.......

隨后，李凡又領著李世民和杜如晦二人回到了廳堂之中。

李世民輕抿一口茶，目光看似漫不經心地投向李凡，說道：“我聽聞關中有人傳言，如今大唐天災頻發，瘟疫橫行，皆是因當今陛下做了缺德之事，引得老天震怒，降下天譴以懲罰當今陛下。甚至朝堂上已有不少大臣上書，懇請陛下下罪己詔。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李凡也端起茶杯，淺酌一口，神色淡定，緩緩說道：“我勸你別再亂議政事，不然到時候出了事，我可不敢給你收尸啊！”

李世民聽了，并未生氣，反而笑著打趣道：“這兒都是自己人，你知我知，哪會有旁人知曉！再說了，我是你爹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李凡心里明白，李世民這么做或許只是想找個話題拉近與自己的關系。

李凡神色坦然，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從古至今，歷朝歷代，哪個朝代能避免天災人禍呢？只不過是人們的想象力太過豐富罷了！我雖鮮少出門，但對當今朝政也略知一二。之所以會有這般傳言，想必是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妄圖借此機會攻擊當今陛下。”

李世民聽后，滿意地點了點頭。

李凡接著說道：“以當下情形，陛下要做的并非下罪己詔，而是要思索如何治理瘟疫，拯救百姓，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讓那些人閉嘴。”

李世民聽聞此言，頓時來了興致，追問道：“那你可有什么計劃？”

一旁的杜如晦不禁有些驚愕，自家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竟有一日會向一個鄉間小子問策！這是何意？難道是不信任他們這群大唐重臣了嗎？

李凡一臉從容淡定，有條不紊地說道：“若要治理瘟疫。”

“其一，需派出官員，最好是皇子代表皇帝前去安撫百姓；

其二，但凡疫區，必須嚴格把控水源，百姓飲用的水務必煮沸后再喝；其三，命令各地府兵前往疫區駐扎，以防有不法之徒趁機作亂；

其四，各個疫區務必封鎖，將感染者集中安置，四周撒上生石灰，飯前餐具必須用陳醋清洗；

其五，單獨規劃出如廁區域。”

李凡提出的辦法，讓李世民和杜如晦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片刻過后，李世民開口問道：“這第一條我能明白，只是這第二條，為何喝水一定要煮沸呢？”

李凡解釋道：“高溫能夠殺滅病毒，防止因飲水造成二次感染。你們回想一下，每次瘟疫爆發后，死傷人數是否越來越多？”

“就是因為感染者死后，尸體處理不當，大多隨地處置，這些尸體會污染周邊水源，未感染的人喝了被污染的水，自然就會被感染，死亡人數也就隨之增多。

“第四條和第五條，作用大致相同，都是為了避免瘟疫二次感染。”

李凡說完后，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砰！

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

杜如晦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李凡。

作為大唐的左仆射，相當于大唐丞相的存在，杜如晦也是飽學之士，對于歷史上的天花事件也是清清楚楚的。

以前他就一直有一個疑惑，為什么明明兩個毫不相連的地方，在一個地方爆發疫情后，沒多久另外一個地方很快也就爆發疫情。

現在就解釋的通了。

尸體，水源，傳染！

這一切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