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引擎的轟鳴聲蓋不住輿論的風暴。

張兆華握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提醒一個接一個跳出。

國內的電話號碼，記者的采訪郵件，甚至連高中同學都在微信群里@他。

飛機開始滑行，他按下了關機鍵。

但拜納姆沒有這樣的選擇權。

年輕的中鋒縮在機艙最后排的角落里，耳機線纏繞在手指間。

他的手機屏幕始終亮著，社交媒體的推送通知瘋狂彈出。

“廢人！”

“屠夫！”

“滾出NBA！”

他握著手機，手背上青筋暴起，想把那個發光的方塊捏碎。

張兆華回頭看了一眼，拜納姆正用帽檐遮住臉，肩膀在輕微顫抖。

那輕微的顫抖并非源于憤怒的壓抑，而是一種無力感的泄露。

“安德魯?！?

沒有回應。

科比從前排走過來，在張兆華身邊坐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比平時更嚴肅。

“這小子快撐不住了?！?

張兆華點點頭。他什么也沒說。他知道拜納姆不僅僅是壓力大，那是一種信念正在崩塌的跡象。

一個21歲的年輕人，突然成為兩個國家球迷的共同敵人，這種打擊足以摧毀任何人。

“我們必須保護他。”

科比的話讓張兆華有些意外。黑曼巴從來不是以溫柔著稱的領袖，

但張兆華從科比緊鎖的眉頭和壓低的聲線里，讀出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庇護意味。

“他只是個孩子?！?

科比又補充了一句，然后起身走向教練席。

看著科比走向教練的背影，張兆華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

原來所謂的“曼巴精神”，不只有獠牙，還有羽翼。

飛機降落在洛杉磯國際機場。

記者們早就等在那里，閃光燈瘋狂閃爍。但湖人隊的保安團隊做得很到位，將球員們護送到大巴車上。

張兆華最后一個上車，他聽到有記者在大喊。

“張，對于拜納姆的動作你怎么看？”

“你會要求球隊交易他嗎？”

“華夏球迷認為你應該和他劃清界限！”

每一個問題都像釘子一樣扎進他的心臟。

大巴車啟動，駛離機場。車廂里安靜得可怕，只有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拜納姆坐在最后一排，把自己關在衛生間里。

透過薄薄的門板，隊友們能聽到壓抑的捶墻聲。一下，兩下，三下。每一聲都讓人心碎。

張兆華的手機重新開機，消息瞬間涌入。

媽媽的語音：“兒子，網上說的是真的嗎？姚明真的不能打球了？”

大學室友的短信：“兄弟，國內論壇都炸了，你小心點。”

還有無數陌生號碼的來電記錄。

最讓他在意的是陳莎拉的消息：“需要談談嗎？”

簡單的五個字，但張兆華能感受到其中的關切。

在這個人人都想從他身上挖掘新聞的時候，有人愿意純粹地關心他。

回到訓練基地，菲爾·杰克遜正在辦公室里等著他們。

禪師的臉比平時更嚴肅，桌上放著一疊報紙和打印出來的網頁截圖。

“先生們，我們需要談談。”

科比第一個開口。

“菲爾，我們必須保護安德魯。他會被毀掉的?！?

這句話的分量很重。科比很少為任何隊友主動求情，這次是例外。

菲爾·杰克遜點點頭。

“我知道。但現在的問題是，整個籃球世界都在盯著我們。

一個處理不當，不僅安德魯會毀掉，整支球隊都會受到影響?！?

他拿起一份報紙。

“《洛杉磯時報》的頭條：'湖人隊的骯臟籃球'。

《休斯頓紀事報》更過分：'謀殺姚明的兇手'?！?

張兆華的胃開始翻騰。

“國內的情況更糟糕?！?

菲爾·杰克遜繼續說道。

“華夏籃協已經發出聲明，譴責'惡意傷害行為'。雖然沒有點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在說誰?！?

辦公室里的空氣凝固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加布里埃爾推門而入，臉色同樣凝重。

加布里埃爾直接把手機遞過來，屏幕上是球迷請愿的網頁，那個刺眼的“100，000+”數字，比任何話語都有力。

他頓了頓。

“而且這火已經燒到你身上了，張。國內那幾個代言，態度開始變得曖昧了?！?

張兆華嘆了口氣。

“我們需要一個公關策略。”

加布里埃爾攤開一份文件。

“新聞發布會，讓安德魯公開道歉，張與他保持距離。這是最穩妥的方案。”

“不?！?

張兆華的回答很重。

所有人都看著他。

“安德魯是我的隊友。我不會為了保護自己而拋棄他?！?

加布里埃爾皺起眉頭。

“張，你要想清楚。這樣做的風險很大。”

“我想得很清楚?！?

張兆華站了起來。

“如果我們現在拋棄他，那我們和那些網絡暴民有什么區別？”

科比那雙總是燃燒著戰意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張兆華一番，然后低沉地“嗯”了一聲：“這才像個領袖?！?

“那我們就一起承擔?！?

當天晚上，張兆華敲響了拜納姆的房門。

沒有回應。

他又敲了幾下。

“安德魯，是我。”

門緩緩打開，拜納姆的臉色蒼白得可怕。眼圈紅腫，顯然哭過。

張兆華沒有說話，徑直走進房間。

客廳里一片狼籍，抱枕散落在地上，茶幾上的水杯碎了一地。

拜納姆重新坐回沙發上，雙手抱頭。

“我毀了一切?！?

他的聲音嘶啞。

“我毀了姚明的職業生涯，毀了你的名聲，毀了球隊的聲譽。”

張兆華在他對面坐下，掏出手機。

“你想看看真相嗎？”

他打開系統的回放功能，將兩次爭議犯規的慢鏡頭投影在墻上。

【系統分析：第一次犯規，拜納姆動作幅度較大，惡意程度15%，主要原因為經驗不足導致的動作變形】

【第二次犯規，拜納姆動作幅度略強，惡意程度8%，主要原因為情緒失控，但無明顯傷害意圖】

“你的動作很大，但不算惡意?！?

張兆華的語氣平靜。

“但你的不成熟，造成了最壞的結果。”

“所以……你相信我？”拜納姆嘶啞地問，聲音里帶著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冀。

“我相信數據?！?

張兆華關閉投影。

“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你的人品。當然就你這單純的腦子還想要去惡意傷人我也覺得太難為你。”

拜納姆的眼淚再次涌出，但這次不是絕望，而是感激。

“謝謝你，張。”

“不用謝我。”

張兆華拍拍他的肩膀。

“但你需要站起來，面對這一切。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第二天，湖人隊總部。

新聞發布會的現場擠滿了記者，閃光燈瘋狂閃爍。

拜納姆坐在發布臺上，手里拿著一份稿子。他的聲音顫抖，幾度哽咽。

“我想為我的行為道歉。我沒有任何傷害姚明的意圖，但我的不成熟和魯莽造成了嚴重的后果?！?

他停頓了一下，努力控制情緒。

“我知道道歉無法改變任何事情，但我承諾，我會用余下的職業生涯來證明，我是一個有品格的球員?！?

臺下的記者們瘋狂按動快門。

輪到張兆華發言。

他沒有看稿子，而是直視前方的攝像機鏡頭。

“姚哥的受傷是所有華夏籃球人的損失，我比任何人都心痛。”

他的中文說得字正腔圓。

然后切換到英文。

“But Andrew is my teammate， and I believe he had no malicious intent.

What we can do now is play the remaining games with respect.”

“但安德魯是我的隊友，我相信他并非有意。

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敬意，打好剩下的比賽?！?

臺下一片安靜。

后臺，菲爾·杰克遜看著監視器里的畫面，嘴角浮現出若有若無的微笑。他要的，從來不只是一個會打球的明星。

發布會結束后，張兆華的手機再次響起。

這次是陳莎拉。

“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么嗎？”

“我知道?！?

“你可能會失去很多華夏球迷的支持。”

“那也比失去自己的良心要好?！?

電話那頭只剩下陳莎拉平穩的呼吸聲，她似乎在組織語言。

“我會寫一篇文章?！?

陳莎拉的聲音變得溫柔。

“一篇能讓更多人理解你選擇的文章?！?

第二天，《體育畫報》刊登了陳莎拉的專欄文章：《風暴中的雙塔：成熟與代價》。

文章的切入點很獨特，沒有糾結于犯規本身，而是將鏡頭拉遠，

探討了輿論、壓力和年輕球員心智這三者間的關系，讓讀者看到了事件的另一面。

文章的后半段，筆鋒轉向了張兆華。

陳莎拉寫道：“當風暴來臨時，有人選擇躲避，有人選擇對抗，而張兆華選擇了支撐?！?

“在這個人人都想明哲保身的時代，張兆華選擇了站在隊友身邊。這不是愚蠢，而是真正的領導力?！?

許多讀者留言說，讓他們印象最深的，是文章最后那句反問：“當你的隊友被全世界拋棄時，你會怎么做？”

“籃球是一項團隊運動，真正的冠軍球隊從來不是由完美的個人組成，而是由愿意為彼此承擔責任的隊友組成。

張兆華用他的選擇告訴我們，什么是真正的隊友情誼?！?

文章發表后，輿論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

輿論的風向并未完全逆轉，辱罵聲依舊，但一些理性的討論開始出現，

爭論的焦點從“拜納姆是不是故意的”悄然變成了“如果你是張兆華你會怎么做”。

【檢測到宿主成功引導正面輿論】

【影響力+2，榮譽值+1】

系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但張兆華沒有太多關注。

他更在意的是拜納姆的變化。

訓練休息時，拜納姆默默地給張兆華遞過一瓶水：“G5，看我的。”

G5賽前，斯臺普斯中心。

熱身時，拜納姆走向張兆華。

“謝了，張。”

他說這話時沒有看張兆華，而是盯著球場上方的總冠軍旗幟。

“今晚，我會用正確的方式打球。”

張兆華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總是帶著挑釁和不羈的眼睛，此刻像被雨水沖刷過一樣，沉靜了下來。

斯臺普斯中心的地板上，燈光明亮，下一場戰斗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