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中心的采訪室。

聚光燈下的張兆華神情平靜，面對記者們如炮火般的提問。

每一個鏡頭都在捕捉他臉上的表情，尋找任何可能成為頭條的細節。

“張，關于那個關鍵籃板，很多專家認為這是本場比賽的轉折點。“記者的話筒幾乎伸到了他的嘴邊。

“是科比的投籃吸引了所有防守，我只是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了正確的位置。“

他嘴上說得輕描淡寫，腦海里卻在反復回放那個籃板的瞬間。

他能清晰地回憶起自己如何預判落點、擠開防守，將一切訓練成果灌注于那次起跳。

“您如何評價拜納姆今晚的表現？“

另一個記者的問題讓空氣凝固了幾秒。

“安德魯展現出了成熟，他用正確的方式在場上拼搏。“

話音落下，張兆華起身離開。他不想再回答更多關于拜納姆的問題，那些答案只會被媒體無限放大。

更衣室里的氣氛截然不同。

科比坐在椅子上，默默地解著球鞋的鞋帶。他的膝蓋上還敷著冰袋，但眼神里閃爍著滿意的光芒。

張兆華剛走進門，科比就站了起來。

沒有多余的話語。科比走到他面前，用拳頭輕錘了一下他的胸口。

“干得漂亮，大個子。這才是季后賽的籃板。“

這句話的分量比任何贊美都重。張兆華的胸口傳來一陣暖流，那不是被拳頭擊中的感覺，而是被認可的滿足感。

角落里的拜納姆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坐在那里，用毛巾蓋著頭。肩膀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其他情緒。

關鍵時刻被按在板凳上，看著隊友成為英雄，這種滋味比任何失利都要苦澀。

拜納姆的手指緊握著毛巾，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年輕人的自尊心在這一刻顯得格外脆弱。

張兆華看了他一眼，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手機的震動打破了更衣室里的安靜。

陳莎拉的短信跳到屏幕上：“恭喜！另外，我剛從火箭隊醫那邊打聽到，姚明的膝蓋出現輕微積液，G4出戰成疑。

國內的論壇已經開始出現'拜納姆廢人論'了。“

張兆華的眉頭瞬間緊皺。

勝利的喜悅在這一刻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擔憂。姚明的傷情比他想象的更嚴重。

回到酒店房間，張兆華打開了國內的籃球論壇。

屏幕上的內容讓他心臟一沉。無數的帖子在分析拜納姆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身體接觸都被放大鏡無限放大。

“拜納姆就是故意的！兩次惡意犯規，明顯是有預謀！“

“湖人隊的陰謀！他們知道正面打不過姚明，所以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張兆華怎么能跟這樣的隊友一起打球？他應該站出來譴責這種行為！“

他關掉手機，靠在椅背上。那些文字帶來的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深切的荒謬感。

他為之奮斗的籃球，在別人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深夜，系統訓練空間。

張兆華調出了拜納姆對姚明兩次犯規的完整錄像。他從各個角度反復觀看，試圖找到真相。

【系統分析：第一次犯規，拜納姆動作幅度強，惡意程度15%，主要原因為經驗不足導致的動作變形】

【第二次犯規，拜納姆動作幅度略強，惡意程度8%，主要原因為情緒失控，但無明顯傷害意圖】

系統的分析證實了他的判斷。拜納姆確實魯莽，但并非故意要傷害姚明。

這個年輕人只是在巨大的壓力下失控了，就像曾經的自己一樣。

加布里埃爾的電話在凌晨響起。

經紀人的聲音透著焦慮：“張，國內的輿論已經失控了。我們必須做些什么來控制局面。“

“比如什么？“

“發聲明，與拜納姆劃清界限，表明你的立場...“

“不。“張兆華的回答斬釘截鐵。“此刻任何辯解都會被視為火上澆油。

唯一的辦法是在球場上打出更具統治力的表現。“

電話那頭的沉默持續了幾秒鐘。

“你確定嗎？這樣做的風險很大。“

“我確定。“

掛斷電話，張兆華看著窗外休斯頓的夜景。

這座城市在黑夜中閃爍著點點燈火，每一束光都像是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第二天的訓練開始前。

菲爾·杰克遜把拜納姆叫到了角落里。兩人的談話持續了將近半小時，其他人都刻意保持著距離。

沒有人知道他們具體聊了什么。

但當拜納姆重新回到球隊中時，他的眼眶微紅，眼神卻多了一份以往沒有的平靜。

拜納姆回來后，沒再像之前那樣咋咋呼呼。他只是默默地聽著戰術安排，眼神專注，仿佛一夜之間被迫長大了。

“無論姚明上或不上，我們都要打出自己的節奏。“

菲爾·杰克遜在戰術板上畫著箭頭，他的語氣平靜但堅定。

“如果他上場，我們按照既定戰術執行。如果他不上場，我們要做好面對他們鐵血防守的準備。“

湖人隊的訓練異常認真。

張兆華能感到隊友們緊繃的神經，就連科比的眼神都比平時更犀利幾分，G5的勝利是懸崖邊的喘息，不是終點。

2-1的領先優勢看似穩固，但季后賽的任何一場失利都可能改變整個系列賽的走向。

張兆華在練習低位單打時格外專注。

每一個腳步移動，每一次轉身動作，都反復練習到肌肉記憶。

他知道，如果姚明真的因傷缺陣，自己就必須在內線完全統治比賽。

拜納姆的訓練同樣刻苦。

在隨后的對抗訓練中，拜納姆的動作收斂了許多，幾次激烈的身體接觸，他都控制住了情緒，沒有多余的反應。

G4比賽日。

豐田中心的賽前熱身時間，觀眾席已經坐滿了身穿紅色球衣的火箭球迷。

前排一個穿著姚明球衣的小球迷，緊張地咬著指甲，他的父親則嘴里念念有詞。

姚明穿著訓練服出現在球場邊緣。

他進行了簡單的投籃練習，動作看起來并無異常。

每當球空心入網時，豐田中心都會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張兆華在另一側熱身，眼角余光一直關注著姚明的動作。

每一次起跳，每一次落地，他都在仔細觀察。姚明的右膝似乎確實有些不自然，但他掩飾得很好。

“他會上嗎？“拜納姆走到張兆華身邊，聲音里帶著一絲憂慮。

“不知道。“張兆華搖搖頭。“但我們要做好準備。“

首發名單公布的時刻。

豐田中心的大屏幕上開始顯示兩隊的首發陣容。湖人隊的五個名字如預期般出現，沒有任何變化。

火箭隊的名單開始滾動。

阿爾斯通、麥迪、巴蒂爾、海耶斯...

當穆托姆博的名字出現時，滿場的喧囂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空調出風口的嗡鳴。

迪肯貝·穆托姆博。

姚明的名字并不在首發名單中。

張兆華看到對面看臺一個老球迷摘下了眼鏡，用力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臉上的茫然清晰可見。

他們期待的超級中鋒，他們心中的移動長城，在這個關鍵時刻缺席了。

張兆華的心情復雜。

作為對手，姚明的缺陣無疑會讓比賽變得容易一些。

但作為同胞，他更希望能與巔峰狀態的姚明正面較量。

“這樣…贏了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