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放在何處？”

滅明看向站在門口的歲雪和劍照霜，似笑非笑道。

“首領來找臣，就只是為了問這個么？”

歲雪聞言，身體一僵。

她抬頭，對上滅明灼熱的視線。

一時間，竟然對自己懷疑過他是內奸這么一回事，有些心虛。

不自然的別過頭去，她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道。

嗯，不會的。

他應該不會看出來自己懷疑他是內奸的——

吧？

歲雪微不可察的瞳孔一顫，本著化解心虛的目的強行岔開話題。

“是啊，我沒什么別的想問的。”

“而且關于此案，我其實已有了相關心思，不過是找你確認一二。”

滅明挑眉。

【滅明好感：-1】

剛敷衍完，滅明好感下降的提示音就通報了出來。

“是么。”

滅明冷哼出聲，眼底陰翳更甚。

歲雪不自然的眨眨眼，無奈暗嘆一聲。

此雄獸的心計實在太過恐怖，自己的所有心思都無所遁藏。

既如此，要對付這種聰明人，還不如坦誠一些，直言不諱，還顯得自己真誠。

她抬眼，鳳眸澄凈。

“是，我有別的心思，只是方才沒說。”

“那心思很簡單，也無非就是懷疑過你是放走玄禮的兇手。”

她話音一頓，繼續道。

“不過，因為你沒有作案時間，所以我排除了你。”

滅明唇角一勾，神色更冷。

“排除我，僅僅是因為沒有作案時間？”

所以，她的相信，是因為相信事實，而不是因為相信他。

在說句不好聽的，若是自己案發時倒霉些，沒有不在場證明，豈不是也要被當成嫌疑人看待。

滅明暗自攥拳，大片大片的委屈涌上心頭。

相處二十余年朋友，彼此陪伴，交心交背，說不喜歡她當然是假的。

至于她是不是喜歡自己，其實也沒有關系，好好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他不奢求她能多看自己一眼，但他接受不了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給她。

看著滅明近乎破碎的神態，歲雪有些于心不忍。

她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但掌心剛剛來到他身側，就被他一扭肩膀避開。

只好把手縮回來。

縮在歲雪身后的劍照霜眼見二人彼此賭氣，心頭別提有多高興了，面上的興奮感掩也掩不住。

他輕咳一聲，上前將歲雪護在身后，隔開二人。

隨后立馬抬眼瞪了眼滅明，詰問道。

“主子懷疑你，不過是出于上位者的考量，這說明她理性聰明！這是好事，也是理所應當。”

“至于滅明軍師你，身為軍師，不好好替她分憂就罷了，竟敢有膽子質問起主子來了！”

他這話表面看似直率有情，實則陰陽怪氣。

不僅無形之中拉開了歲雪為君，滅明為臣的身份差異，還直接忽略了二人之間的情誼，不著痕跡的讓二人彼此疏遠。

字字珠璣，句句暗諷。

還真是頗得明珩真傳。

歲雪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頓生煩躁。

剛想開口訓斥一二，滅明幽冽的聲音便先一步打斷。

“鑰匙，由臣隨身攜帶。兇手絕無任何機會完成偷盜并放回。”

“如此，歲雪統領滿意了么。”

他甚至沒多問一句話，就猜到了歲雪的整個推理過程，直接點明關鍵。

真的是好聰明的腦子。

可惜脾氣不太好。

這話剛說完，他冷冷轉身。

也不等歲雪回應，就一個揮袖徑直回了屋內，落座于帷幕之后。

他面無表情，隨手泡了杯茶自斟自飲起來。

全然拿門口的二人當空氣。

既沒有逐客，也沒有邀入，搞得歲雪二人只能呆呆怔在原地，煞是尷尬。

就這樣被人晾在門口，歲雪自然不爽。

她自尊心強，怎會喜歡被人這樣對待。

她看向滅明，本想說他幾句，但看著帷幕后那精致到每個細節的完美建模，所有不好聽的話瞬間就堵在喉嚨里了。

算了，這張臉真是讓人怎么氣都氣不起來。

歲雪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多看了一會。

劍照霜看著心上人的目光怎么也不愿意落在自己身上，心頭瞬間煩悶起來。

他垂著眼睫，掐住衣袂。

下定決心要把歲雪的目光多吸引過來一點。

當然，如果能順便搞臭她和滅明之間的關系，那就更好了。

掩去眼底的興奮，他淺淺眨眼。

那雙澄澈濕潤的星眸望向歲雪，道。

“滅明軍師好像生主子的氣了。”

說罷，他咬了咬下唇，似是為難的垂下腦袋，拽住歲雪的衣角撒嬌。

“滅明軍師不會是因為對屬下有惡意，才遷怒于主子的吧？”

“那屬下真是罪該萬死。”

說著，他大著膽子，一點點的將用指尖扣住她的手指，將整個掌心都攥在手里。

一邊牽她，一邊觀察試探她的神色。

見她沒有面生抵觸，便稍稍握緊了些，繼續挑撥離間。

“屬下都說了，滅明軍師一直對屬下有意見。雖然屬下什么都沒做錯，但是……滅明軍師也難得對屬下誤會。”

“不過沒關系，屬下不會同滅明軍師置氣的。他要怎么對待屬下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屬下能夠陪在主子身邊。”

歲雪聽罷，嘴角抽了抽。

她沒看錯的話，劍照霜身后的是犬尾吧？

毛茸茸、黃燦燦的狗尾巴。

所以他的本體應該是田園犬吧。

但是，他這人設也不像田園犬啊，反倒像只綠茶狐貍。

這話術，跟明珩簡直不相上下，都是千年鐵觀音呢。

不過既然是攻略對象，又是個隨時黑化暴走引向壞結局的攻略對象，那還是慣著他點好了。

歲雪無奈伸手，揉了揉劍照霜的腦袋，嘆息道。

“滅明軍師倒也并非不喜歡你，只是——”

呃，只是什么........

總不能實話實說你這小狗性格確實不討喜吧。

歲雪一噎，把腦子里能想到的高情商詞匯挑挑揀揀了個遍后說。

“反正你乖乖跟在我身邊，聽話就好了。”

說罷，還不忘揚起一個溫柔的笑意。

看著眼前人立體的紅唇，劍照霜忍不住多盯了許久，臉頰燙的驚人。

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的悸動，他忍不住用發頂蹭了蹭她的掌心，轉移注意力。

一狐一犬你來我往的，氣氛倒也融洽。

但帷幕后那條雄狐并不這么想。

下一秒，瓷器破碎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只見原本在內室安然飲茶的滅明猛然右手用力，一把將掌心茶杯掐碎。

碎片爆裂紛飛，劃破他精致白皙的手指。

一時間，絲絲血珠滾動跳出，纏繞于他手間。

赤紅與雪白相得益彰，視覺沖擊力極強。讓見者覺得妖冶魅惑的同時，也不自覺替那好看的手心疼。

但滅明好像對痛感渾然未覺。

甚至，在傷口已經附著大塊碎裂瓷片前提下，他再次猛地用力攥拳，讓碎瓷片刺入傷口更深。

見狀，歲雪微微皺眉，欲言又止。

她身側的劍照霜則冷笑一聲，心底嗤笑。

到底是位列軍師的狐貍啊。

自己前腳剛用了一招離間計，后腳他就玩了出苦肉計攔路堵截。

況且這苦肉計還玩的夠狠，看著都疼。

不過他既然都敢對自己這么狠了，那干脆就別扎手心了。

扎手心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直接扎脖子啊。

劍照霜越想越氣，心頭嘲諷更甚。

是啊，干嘛不直接扎脖子呢，他怎么直接去死呢。

這么喜歡自虐，干脆去死好了。

劍照霜越是尋思下去，心頭就越陰暗。

甚至已經到了幻想虐殺滅明的程度了。

但恨滅明歸恨，他更在乎的人其實還是歲雪。

他生怕歲雪被這雪狐的裝可憐迷了心智，索性大著膽子將她另一只手也握住，柔聲勸慰。

“主子，你可是只有三天時間啊。”

“三天時間要調查兩個懸而未決的大案，是很麻煩、很艱難的啊。”

說罷，他不忘白了滅明一眼。

“所以，千萬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必要的人身上。”

歲雪雙唇噙動，眸光落至滅明身上，正想跟他解釋，系統掉落好感的提示音就跟連珠炮似的響起。

【滅明好感：-1】

【滅明好感：-1】

【滅明好感：-1】

劍照霜每與她十指相扣一秒，系統就會提示一次滅明降好感。

看著數值掉的越來越恐怖，歲雪實在是受不了了。

她掙脫劍照霜的雙手，后退一步。

那人眸色瞬間一沉。

嘴角一憋，他委屈巴巴的想要伸手，輕輕戳了戳歲雪的掌心。

“屬下現在只是想要握握您的手都不可以了嗎？”

“主子，您變了。”

說罷，他清爽活潑的聲音沉了下去，隱有顫抖。

“我們曾經共眠一榻的時候，若是屬下忘了抱您，您都會生氣的把屬下壓在身下，狠狠懲罰一番。”

“您那會，可黏屬下了。”

歲雪的面色瞬間慘白。

察覺到身后氣息冷的可怕，僵硬著脖頸，朝滅明看去。

對上他平靜到恐怖的眼神，歲雪打了個寒顫。

我去，天地良心，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壓在身下、什么懲罰之類的。

她統統不知道啊。

“滅明……”

“你，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