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安有些訝異，沒想到他遇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會是這么個聽起來很不得了的人物。
文琉正小心翼翼地朝門口拜了拜，恭敬道：“仙尊，弟子與師弟們想下山除害。”
話落，一片寂靜。
殿里什么聲音也沒有，文琉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又等了幾息，連呼吸都靜謐可聞。
他確定了，仙尊又不在。
一時間，他心里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回去與那群在遠處悄悄看著的少年們說了，都紛紛失落下來。
不過，這么點小挫折也無法打擊這個年紀熱血沸騰的少年郎們。
林影安看著他們還有些稚嫩的臉龐，有些無奈：少年熱血啊
天玄宗宗法嚴苛，宗內弟子到了年紀就可以請示下山歷練，不約束他們。但是這也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命喪歷練之中。
也難怪要如此嚴苛。
……
林影安又晃悠到其他地方了。校場上一排排白衣整齊列隊，銀光閃過，氣勢雄偉。
靜書堂里一群新入門的弟子在上課，講解功法引氣。
他看著看著忽然發現幾個眼熟的身影，仔細一看不正是文琉那幾個少年嗎？
林影安猜想他們是沒等到仙尊所以就又回來了。
他也無事可做，便索性在窗口聽了一節課。
窗外的玉蘭白似雪，清風拂過隨著飄落的花瓣攜來清香。幾片花瓣落進堂里，窗子上像堆疊白雪。室內白衣少年們認真地聽講，一派和諧美好。
一瓣白花正好飄過林影安頭頂，他聽著長老的講解，想著修煉聽起來也不是很難。
他試著照長老說的閉目，凝神靜氣，耳邊風聲與花葉間簌簌地細微響動格外清晰。
仿佛天地間只有他一人，忘掉一切，只專注于現在。自然靜謐，寧靜和諧便是一切。
漸漸地他感到一種奇妙的感受。天地自然間靈氣郁郁，恍如隨他而來匯入身體。整個人瞬間有種說不出的通透清新，耳聰目明，好像身體融于天地，可察覺萬事萬物，一草一動。
林影安睜開眼，他察覺出自己好像真的成功邁入修仙第一步了。
他有些驚疑，原來魂體也能修煉嗎？
林影安便又試著拂花，招來了一陣清風，但沒控制好力度使得花瓣如下雨般洋洋灑灑落了一地。還有些吹入了屋內，落到桌上。
一地殘花鋪成毯子，樹上變得頗為稀疏看起來甚是凄慘。
屋內的少年們紛紛驚呼出聲，原本安靜有序的課堂變得嘈雜鮮活起來。
“啊，怎么突然落了這么多花瓣？！糊了我一身！”
“剛剛突然有陣大風！”
“是啊，真邪門！”
文琉看起來還算鎮定，他看向窗外，原本放眼雪白的玉蘭樹經摧殘后，變得光禿禿的。
從這個角度向外望去能看到正對著的玉蘭樹，被窗子框起來，一副窗外美景。
分明沒有人，但是他冥冥中感覺那有人。
身旁的師弟見文琉一動不動的盯著一個方向，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什么也沒有。
“文師兄，文師兄？”
文琉盯著那邊，身旁有人喊他，他身體震了一下轉過身子。
林影安有些懊悔，剛才不該在外面嘗試的。現在他們都注意到了。
他看到那個叫文琉的少年忽然轉過頭，看向自己。
雖然明知別人看不到他，但林影安還是緊張起來了。
不過一會，少年便又轉過去了。
他悄悄松了口氣。
雖然沒人可以說話，但是沒人看到他還是挺自由的。
·
天色暗下來了，昏沉的天空還剩幾縷將盡的霞光。
林影安又回到了剛穿來的大殿。他有些困了，便趴在書案上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半夢半醒間恍惚聽到了一個老者的嘶啞聲音。
“……這把劍就傳于你了……取個名字吧”
“就叫……見春吧。”另一道稚嫩的聲音回答。
“師父。”
“師兄！！！”
“哎，那老頭又開始了。怎么沒完沒了的……”
他聽到了各種支離破碎的聲音構成的斷斷續續地話。像是一首沒頭沒尾的曲調，混亂破碎。
漸漸地他看到了一片光怪陸離，眼前好像隔了一層霧，模糊朦朧。又似前世剪影般失真遙遠。
一個似乎是學堂的地方，看不清臉的老者，對底下的一群小孩說話。
但他聽不清在說什么，只是感覺頭暈目眩。
這個場景他像是在哪見過，老頭的嘴一張一合的。
再一轉，畫面似乎變了。
還是那個熟悉的蒼老聲音道：“小安，你要去哪？”
在山谷中，一片芬芳里。
一個青衣少年反手持劍，嗓音清亮：
“我要去天下。”
.
霍輕舟回來時已是深夜。月光從外面灑進來，使得空寂黑沉的大殿添了幾分凄冷。
白玉柱上的龍雕在如水的月光浸潤下顯得熠熠生輝。霍輕舟走過書案時頓了下，沒想到他還會在這毫不設防的睡著。
林影安又醒了，好似大夢一場，他感覺頭腦昏沉，好像被抽走什么一樣。
似乎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醒來還有些恍惚疲倦。
他一睜開眼便看到一個白衣人站在他面前，把他的瞌睡都驚醒了。
“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要出去很久呢”
霍輕舟只是淡淡道：“這點事還不足矣讓我處理。”
他慢慢走到蒲團上盤腿坐下，看樣子是要打坐。
林影安有些好奇的飄到他身邊：“我聽人說你是仙尊啊這么厲害。我看你當時的神情也不會是很簡單的事吧？”
聞言，他笑了一下，只不過有些嘲諷意味：“仙尊之位也不過是有能者得之罷了。要是別人像你這樣揣測我的心思早就死了。”
林影安聽聞倒也沒有怎么害怕，只是撇了撇嘴：“暴力不可取。”
對方不置可否。
“對了，我叫林影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仙尊？”
他說到最后兩個字時，語調微揚，笑意明顯。清朗的嗓音讓人覺得舒適，很容易想象出一個開朗俊秀的少年形象。
他默了半晌，道：“霍輕舟。”
林影安聞言，喃喃著：“霍輕舟……霍清粥……噗”他一時被自己聯想到的給笑到了。
他笑著說：“仙尊，我幫你起了個小名，就叫粥粥怎么樣？”
霍輕舟：“……”
還是這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