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爺怎么看？”

坐在太師椅上，神游天外的裴堅，緩緩回過神，看向寧祿山，笑道：

“韓家已經連續兩次拿到春狩頭名...事不過三，這一次興許有所變化。”

“不是我韓家，

難不成是你裴家？”

韓瑞豐譏諷一笑，又道：

“裴二爺冬日求參，已經成了我黑山縣的典故，孝舉感人。

只不過，這送上山參之人，似乎只是個跑山散客。

難道是裴家跑山隊中沒有能人，才需要對外重金求取不成？”

韓家掌控柴市，同樣在八百里虎咆山內討生活，和裴家的山貨生意，偶爾有所摩擦。

雙方之間的關系算不上好，見面挖苦幾句也是常態。

若放在往日，裴二爺笑笑也就過了，但經過方鴻云那件事后，裴二爺的作風也有所變化，反諷道：

“我裴家跑山隊如何，待會看收成便知。

何必逞口舌之快？”

見到裴二爺如此自信，就連寧祿山也多看了幾眼，面露好奇。

不多久。

虎咆山內，便有背著竹簍的成群跑山客走來。

“是火窯嚴家的跑山隊。”

隘口四周，寧祿山等人端坐的高臺之下，匯聚著黑山縣中的眾多山民。

都是來見證春狩頭名誕生的。

嚴家跑山隊的領頭漢子，同樣是一身的腱子肉，雄壯的很。

對著主家嚴穆點頭示意后，便開始有序取下竹簍，清點收獲。

一樣樣山珍被取出公示，見到往日里面難得的山珍此時紛紛出現。

四周圍觀的山民驚呼聲不絕。

在山珍瑰寶出現后，四周的氛圍更加火熱。

“是奇蟲明前蟬，天罡之寶。”

“還有黃精。”

“看這黃精的品相，恐怕至少有二十年的年份。”

聽聞黃精之名，一直在閉目養神，絲毫沒有理會四周動靜的通文館館主曲葉，突兀睜開了眸子。

“嚴少東家，二十年年份的黃精難得，這一塊，我通文館要了。

價格上，可高出剛剛評估價值的兩成！”

曲葉摸著山羊胡子，豎起兩根手指，笑瞇瞇道。

嚴穆朝著曲葉拱拱手。

“多謝曲老照顧生意。

這份黃精，待會便送上。”

小插曲過后，嚴家跑山隊的全部收益，也被計算了出來。

由黑蛟軍衛所負責山珍府庫管理的倉頭統計和宣讀。

白發蒼蒼的倉頭，打著手中的算盤，捉著狼毫筆逐一記著嚴家跑山隊的收成明細，捋著白須道：

“嚴家本次春狩的總收成是白銀三百六十二兩。”

“三百六十二兩，真是難得。

上一屆的第二名好像也就是三百多兩白銀。”

四周山民議論道。

嚴穆面色滿意的起身，絲毫沒有架子的朝著嚴家跑山隊拱手。

“諸位兄弟辛苦了。

回去后，好酒好肉招待。”

緊隨著嚴家跑山隊后出山的，是通文館和勁竹館的跑山隊。

這兩支跑山隊，每年都是重在參與。

故而并沒有人抱著太大期望。

通文館的跑山隊竹簍中背負的大多數是黃精，這趟上山，是有的放矢。

老倉頭清點完收獲，也是一一念道：

“通文館總收成一百七十二兩。

勁竹館總收成一百八十一兩。

恭喜嚴少東家，暫時獨占鰲頭。”

嚴穆面色平靜，裴家和韓家的跑山隊尚未出山，現在都只是小打小鬧。

很快，場中爆發了一陣騷動。

“是韓家的跑山隊！”

兩屆魁首的到來，關注度自然很高。

老倉頭也主動迎了上去。

“蒲老，今年還是麻煩你來清點收獲！”

老倉頭點點頭，一個一個竹簍的清點過去，眸光閃爍，驚道：

“孔雀朱果！

斛水云，你竟然采到了虎咆山的三奇珍！”

老倉頭的驚呼聲一出，頓時引來了四周的視線。

“虎咆山三奇珍，多年不曾在春狩上現世。

斛水云真的好本事。

恐怕能夠坐穩各大跑山隊第一‘雙花紅棍’的位置！”

纏著方巾的斛水云面色自得的拱拱手。

“老倉頭，后面還有呢。”

韓家跑山隊的跑山客又搬來了幾個竹簍。

老倉頭一一清點后，白須亂顫。

“總共是五百七十二兩！

而且還是按照市價來算。

無論是孔雀朱果還是其他山珍，流入市場，價格只高不低。”

高臺之上，韓瑞豐放聲大笑。

“諸位，謙讓了。

本次春狩的頭名，我韓家當仁不讓！”

上一屆春狩，韓家以四百一十二兩白銀的收獲鎖定了榜首。

這一次，足足有著一百多兩的突破。

拉開的差距著實巨大。

裴二爺即便知道老太爺求來了左道方子，心中也有些忐忑。

“三奇珍之一的孔雀朱果出世，韓瑞豐，你給黑山縣今年博了一個好彩頭啊！”

寧祿山笑瞇瞇道。

各家的收成越豐厚，他自然越高興。

畢竟，黑蛟軍衛所是要抽稅的！

道妙松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同樣恭賀著韓瑞豐。

他心底最后的一絲僥幸已經破滅。

五百多兩銀子。

即便他麾下的跑山隊突然走了大運，也難以超過。

正如道妙松所料。

緊接著出山的孟巖一眾雖然收獲頗豐，但最后統計出的價值在三百六十三兩，只比嚴家高出一線。

相差韓家甚遠。

“孟巖，難為你了。

今年是個不小的突破。”

道妙松苦笑道。

孟巖有些心不在焉，自顧自嘀咕著：

“季楷怎么還沒出來。

這一次真走了大運。

連連采了好幾樣山珍瑰寶。

得給他包一只大大的彩羽山雞才成。”

......

緊接著。

零零散散走出了不少跑山散客。

收獲良莠不齊。

值得一提的是，曾經的草上飛，也在散客群中。

在散客中，也算是獨占鰲頭，尋到了一件瑰寶，加起來，竟然有著十兩銀子的收獲。

這對于散客而言，已屬難得。

草上飛眸光微斂，同樣有些心不在焉，環視一圈后，失望道：

“季楷恩公還沒出山嗎？”

曾經的五兩銀子之恩，草上飛仍然記得。

對于樸素的山民而言，有恩必報。

天色漸暗。

諸多山民仍在翹首以盼。

等的都是裴家的跑山隊，今年春狩若是要板上釘釘，還需看裴家的收成。

若是裴家的收成不如韓家，那么韓家便能三連春狩，繼續拿到今年的豐厚獎勵！

“裴二爺，戌時將至，若是裴家的跑山隊沒有在此之前出來。

視為放棄本次春狩。”

寧祿山提醒道。

裴二爺面色凝重的點點頭，看向虎咆山的視線中，帶著一縷憂慮。

‘難不成是出什么意外了？

但是有著一名煉皮大成多年的武者跟著。

在這八百里虎咆山，只要不遇到山越蠻族和異獸。

能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