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云又和季楷閑聊了一會，大抵講了些黑山縣的往事。

在朝廷馬踏江湖之前，黑山縣中曾經有著一個大門派，名為搬山宗。

搬山宗統御著黑山縣的十里八鄉和八百里虎咆山。

山民們只知搬山宗，而不知官府。

后來，朝廷的兵馬來了。

搬山宗死的很慘，內門弟子近乎全滅，只有三支外門傳承茍全了下來。

這三支外門傳承，在朝廷兵馬來臨時，開門、領路、認人，一樣不少，才導致搬山宗徹頭徹尾的覆滅。

后來搖身一變，成為了黑山縣的三大豪紳。

壟斷八百里虎咆山山貨生意的裴家，統御樵夫獵人、獨斷柴市的韓家，控制冶煉鍛造火窯的嚴家。

“站隊是一門講究活。

站對了，日子就好過。

站錯了，就難了。”

季楷撇撇嘴，無論是在哪里，發家致富的最快方法，都是游走在黑白之間。

只要金盆洗手，便能搖身一變，將過往的破爛事情全部掩埋，心安理得的享用榮華富貴。

再對外打出一些冠冕堂皇的口號。

不讓別人走他們的老路子。

僅僅三十年，便能換個人間。

“搜山玉令關乎著裴家的山貨生意，這是他們的根基。

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不過只要你的拳頭夠硬，裴家就會夾著尾巴做人。”

方鴻云扒拉著炭火，令火勢又旺盛了幾分。

棗核炭在火中燒著，劈里啪啦，火舌亂竄，屋內漸暖，風雪不染。

“多硬才算硬。”季楷問道。

“裴家一門三淬骨，裴太老爺年輕時，也是個淬骨好手，白猿拳打的八百里虎咆山中的山匪，不敢劫掠裴家的商隊。

不過未入元丹境界，年老后無法阻止氣血衰敗。

現在估計也就初入淬骨的實力。

至于裴元，更是有著剿滅山匪坐山虎的功績在身，白猿拳的造詣早已勝過了他爹。

這幾年在衛所中，換了一門上一品的內功心法重修，恐怕距離汞血銀髓的氣血極境也不遠。

裴二爺裴堅，是個讀書人，是裴家金盆洗手后，對外展示的門面。

雖然也被裴老太爺用各種山珍堆到了淬骨境界，但和他兄長相比，遠遠不如。”

方鴻云微微一頓，瞇著眸子繼續道：

“昨夜我試了他的成色。

著實一般。

你若有著氣血極境的造詣，煉皮時便能落敗他。”

一門三淬骨。

豪紳世家的底蘊果然不凡。

季楷心中對于昨夜戰果的一縷自得，頓時消散。

“若你有元丹那么硬，一對拳打遍黑山縣無敵手，裴家便會路不拾遺。”

“路不拾遺？”

“就是把搜山玉令丟在門口，他們也不敢撿。”

季楷抱著瓷碗，吸了一口湯汁，面色古怪。

他要是有著元丹境界，裴家恐怕不止路不拾遺，還會夜不閉戶...里里外外，被他打個通透。

只不過元丹境界太遠。

黑山縣中，武道境界最高的那位黑蛟軍衛所總旗，聽說也只是淬骨大圓滿。

若能成就元丹，翌日便能調任南陽郡。

“嘿嘿...元丹是有點難。

先定個小目標，成就煉體通神的汞血銀髓極境。

屆時，我恐怕裴家沒有一個好覺能睡。”

方鴻云緩緩起身，拍了拍腰間鼓鼓的皮囊，笑道：

“蹭了你一頓飯。

給你一個好東西。

虎豹丹，取的異獸虎豹骨，配合山珍大藥煉制而成。

是衛所中用來輔助拿捏氣血的寶藥。

算是給南陽郡送上藥王堂余孽的一個獎勵。

說起來，當是你的。

你的刀法不錯，不過還欠缺一些火候，好好練！”

季楷看著方鴻云放下的玉色瓷瓶，眸光微閃，方鴻云真不愧身懷烈骨、忠義命格。

行事上無愧忠義之名。

這瓶虎豹丹，雖然不如孔雀朱果珍稀，但也是拿捏氣血的絕佳大藥。

根據季楷所了解，因為孔雀朱果過于罕見，難以時常入藥，黑山縣的豪紳們，通常用的也是虎豹丹。

“若是虎豹丹源源不斷，豬都能夠喂成武者。

昨夜被方叔一拳落敗的裴堅，便是嗑藥上來的，根基不穩。

雖然境界相同，卻不堪一擊。

這對我而言也是個警醒，武道，不能急于求成，根基不穩，反而如同空中樓閣，不堪大用。

一一打磨出煉體通神的三大極境，以下克上，輕而易舉。”

......

玉色瓷瓶中有著赤色丹丸五枚，輕嗅時味道刺鼻，不知是用何山珍制成。

這瓶虎豹丹也讓季楷記起了昨夜，他藏下的那個黑木藥箱，是藥王堂余孽孫大夫的貼身攜帶之物，不知藏著些什么。

從干草堆中取來黑木藥箱后，季楷在箱子角落摸索了一陣。

確認善用袖箭的孫大夫，沒有在這個黑木藥箱上留下什么后手才打開。

黑木藥箱中，擺放著一個個小瓷瓶，每個小瓷瓶上都有著標簽，用小篆寫著藥名。

“孫大夫的這手字倒也不錯。

給黑山縣大戶人家的小姐抄抄書，定然受歡迎。

可惜是個死人了。”

小瓷瓶中的藥丸，都是尋常物，如同安神丹、清涼丸這般的養生藥丸，和武道并無任何關系。

想來也是，那孫大夫沒有絲毫武道在身，收藏一些如同虎豹丹的藥物，形同雞肋。

其中，對季楷而言，稍微有些用處的是，兩小包油紙包起來的金瘡藥。

昨夜孫大夫斷臂后，用的也是這種金瘡藥，有孫大夫親身說法，效果肉眼可見的好。

此外，便是季楷曾經見過的一沓藥方。

“孫大夫果然藏私了。”

季楷翻著藥方，從中抽出一張，念道：

“寒魄液！以還魂草為主材，引陰氣入藥，涂于肌膚表面，可助武者煉皮！”

火精丹、寒魄液、虎蓮釀露方，三種山珍大方，用的盡數是虎咆山中最有名的三奇物。

囊括了武道煉體通神的三個境界。

“方叔曾言，孫大夫乃是南陽郡藥王堂的余孽。

莫非這三張山珍大方，便是藥王堂當初用來培養武者的大藥秘方？

看起來比虎豹丹這一類的丹丸，藥力要更加強盛。”

季楷面露喜色。

這三張山珍大方，除了主材難得，其他輔材都是些尋常藥物。

只要銀兩充足，回春堂中便能購齊。

至于主材，他可親自入山搜尋。

憑借【尋山】命格這條途徑，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