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火熱,城里也不安分。
白夭剛在院子里坐下,岳不悔就直接翻墻而來,他虎背熊腰,體壯如牛,落地砸的轟鳴巨響,震得人耳朵生疼。
還不等白夭開口,岳不悔一臉嚴肅的走過來坐在對面,雙手環抱,小臂上的肌肉鼓脹起來,道;“太子誠邀。”
“我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太子還要我做什么?”白夭端起桌上的紫砂壺,一人一杯。
岳不悔深吸口氣,看著面前的少年,打心眼兒里覺得膽寒,他剛剛從太子那里得知消息,傳位遺詔出現差池,是白夭所為。
征戰沙場數十年,岳不悔第一次感覺到了‘暗箭難防’的可怕,最令他詫異且不解的是太子參與其中。
太子親口所述,道:“此乃,以退為進。”
數日前,帝君曾前往太子東宮,在那次談話里,太子得知了傳位遺詔被一分為三的事。
正值和八皇子爭權奪利的關鍵時期,傳位遺詔的出現不是好事,甚至還有可能成為八皇子發兵造反的導火索。
岳不悔奪過白夭遞過來的茶杯,道:“看不出來先生年紀輕輕,竟膽識過人。”
“武問天的御獸之術雖然強,但想要繞過皇城親衛卻非常難,如果沒有內應,他連詔書的樣子都看不見,與其說我膽識過人,不如說是太子果斷。”白夭平靜的說道。
“太子說,是他找上的你,可我在皇城中的親衛卻并沒有見到你和太子有所交集,到底是什么時候?”岳不悔好奇。
“這是我和太子之間的事,將軍為何多問?”白夭不喜,想了想,繼續道;“遺詔這件事,將軍大可當做是帝君死前留在世間的一樁笑話,若想保太子登基,又不想八皇子狗急跳墻發兵造反,將軍最好遠赴塞外。”
“塞外?”岳不悔粗眉一皺,站起身,道:“為何?你不會是故意把我支開吧?我可聽太子說,你是個不好對付的人,武力不詳,謀略滔天,絕非尋常先生。”
“水軍和岳家軍乃天倉底蘊,偏向誰都會引起朝堂動蕩不安,文武百官見勢倒戈,或致天下賦稅加重,貪污成群,民不聊生。”白夭把兩個茶杯再次倒滿,微微一笑的舉起茶杯,道:“將軍不是想征戰御獸嗎?機會來了,只要您帶兵離開,整個皇城必定會在太后的垂簾聽政下慢慢回歸正軌,屆時將軍凱旋歸來,岳家威名,必定威壓海內,成為天倉皇室之下的第一強族!”
“現在?”岳不悔緩緩坐下,若有所思。
“難道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機會嗎?帝君升天,新帝未立,太子和八皇子都不愿你在皇城,塞外之地,御獸城和星月國仍在交戰,只要抓住機會切入戰場,萬事皆休。”白夭笑道。
兩個人,四目相對,明明都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出了彼此的心思,可面對利益,作為始終被推著走的岳不悔,心里卻甘愿上套。
他沉默著舉起茶杯,思考白夭說的每個字,使然,現在確實是最好的機會,御獸和星月已經打了一陣,雙方兵力銳減,帝君且死,朝中無人壓制自己,此時不發,更待何時?
岳不悔很猶豫,他知道白夭肯定另有所圖謀,非常不對勁,可仔細想想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目露精光的眼睛再次掃量白夭,岳不悔幾次欲要張口,最后都默不作聲,這個少年非比尋常,一言一行都極具目的性,不能輕易相信。
“將軍這是打算不見兔子不撒鷹?”白夭笑著反問。
岳不悔沒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他。
白夭放下茶盞,拿起一旁的鐵羽扇,雙手奉上,道:“此乃八皇子所贈之物,若有朝一日覺得我不可信,大可把這東西交給八皇子。”
“一把破扇子就想讓我離開皇城?”岳不悔冷哼,繼續道:“我是三歲的孩子?這么好忽悠?”
“八皇子起初信我,故而邀我,如今我背叛八皇子和太子合作,若是被他知道,我的下場不好受,以如今的情況,恐是太子也不會信我,我所求的只是在大局已定前謀得富貴,日后歸隱山林。我只是小小的讀書先生,一個太子和一位王爺的聯手,我抵抗不住的,難道岳將軍是相信我有推翻天倉的力量嗎?”白夭一笑。
岳不悔沉默著,還是沒說話,心里有些啞然,白夭居然把這些話擺在明面上來說?他不要命了?
仔細思忖,岳不悔覺得白夭說的這些話確實有道理,偌大的天倉,怎么可能被一個讀書先生推翻?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夭沉吟,道:“勞煩將軍轉達太子,我日后還會在八皇子身邊謀劃,但定有分寸,且會將自己禁足王宅之內,若是太子不放心,大可派人來王宅。”
“你此番意欲何為?”岳不悔不解,粗眉緊皺。
“為了太子登基,風已起,云已動,這天下該由賢明的帝君主宰。”白夭一臉嚴肅。
一陣風應景的從院墻外吹來,驚醒了思考下的岳不悔,他嘴巴張了張,什么話都沒說,起身,從院墻翻回去了。
當天晚上,王宅的大門又被敲響,是兩個水玲瓏的姑娘,一個比一個嫵媚,一個比一個漂亮,被岳不悔帶著,低垂著腦袋,有些惶恐。
白夭站在門內一笑,道:“岳將軍辦事還真是干脆利落。”
“這是太子送來的兩名婢女,應先生所求,從今日開始,她們兩人將會侍奉先生,寸步不離。”岳不悔奸詐的笑了。
“請進吧,太子所贈,我之所求,如何能拒之門外?”
白夭沒有抗拒,讓開一條路,接著,岳不悔示意兩名侍女進去,交代她們從今天開始不能離開王宅,若有所求,可告知每日前來的中官。
兩個姑娘的年紀不大,碧玉年華,剛走進門,一左一右的乖巧站在白夭身后。
“還請先生,保重好身體。”岳不悔頗有意味的輕輕一笑。
“幫我多謝太子。”白夭平靜的回應,重重的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