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擊敗張越這事兒，就像被山風卷起的松針，迅速傳遍了每個弟子的耳中。

第二天清晨，晨鐘剛“當當當”地敲了三下，外門廣場的梧桐樹下便聚集了一群人。

那些雜役端著銅盆路過時，都能聽到有人踮起腳尖對旁邊的人說：“嘿，你看昨天那個鐵匠家的孩子使出的劍招，我怎么看都覺得像...像我們門派失傳已久的清光斬呢？”

就在這個時刻，李長老身著青衫，從人群旁緩緩走過。

他背著手站在演武場的高臺上，目光掃過臺下那些竊竊私語的弟子們，袖中的竹冊子被他捏得嘎吱作響。

昨晚他反復翻閱這冊子，陸寒那套基礎劍招中蘊含的劍意，顯然帶有上古劍修的風范。

“今日宗門召開大會，有一件事情需要宣布。”

李長老的聲音如同敲擊青銅，響徹廣場，連樹上的麻雀都驚得四散飛舞。

他抬手召喚出一個玉匣，匣中飄出一卷發黃的絹帛。

“外門弟子陸寒，在昨日的演武場比試中，以煉氣七層的修為，破解了張越筑基初期的劍招。這孩子，不僅根骨出眾，悟性也極佳，實乃我派之楷模。”

此言一出，臺下頓時靜得連露水滴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張越站在第三排，原本漲紅的臉龐突然變得蒼白。

作為張執事的親侄子，他在門派中修行已有三年，卻僅達到筑基初期。

而這位鐵匠之子，僅加入門派三個月，便在長老面前受到公開表揚，這讓他情何以堪。

“這卷《玄天九曜劍訣》，乃我派初代劍修所創，原存于藏經閣三層。”

李長老將絹帛遞給陸寒，囑咐道：“務必勤加修煉，切莫辜負宗門的栽培。”

陸寒上前接過絹帛，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那柔軟的布料時，胸前的斷劍殘片突然變得熾熱，好像產生了某種感應。

他低頭行禮，聲音比平時更加輕柔：“感謝長老。”

余光中，他注意到張越緊握的拳頭，指關節白得如同骨骸，知道這孩子肯定沒憋好屁。

夜幕降臨，陸寒居住的竹舍內，一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他將《九曜劍訣》在木桌上展開，絹帛上用金漆書寫的文字在燈火映照下仿佛活了過來。

當他的目光落在“第一式，碎星”這幾個字上時，胸前的殘片突然震動，“嗡”的一聲，一股寒意沿著血管直沖指尖。

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桌上的鐵劍。

這把劍，還是他在學徒時期親手打造的。在打造過程中，他使用了一些特殊的礦石，使得這把劍似乎蘊含著不同尋常的力量。盡管劍刃鈍得連布帛都能掛住，但此刻揮動起來，竟發出了劃破空氣的尖銳嘯聲。

“當啷”一聲，鐵劍劈開了窗戶角上的竹簾。

明亮的月光，映照在劍身上，隱約可見一些紋路浮現，這些紋路與殘片上的裂痕驚人地相似。

陸寒怔住了，冷汗從額頭滲出。

他心中困惑，自己從未學過這一招，但揮劍的動作卻仿佛是與生俱來般熟練。

與此同時，在外門西廂房內，張越憤怒地摔碎了茶盞。

“那個鄉巴佬憑什么？”

他一腳踢翻木凳，濺起的茶水弄濕了王二牛的褲腳。

他臉上掠過一絲遲疑，但依舊兇狠地提議：“你們不是常說他搶了雜役房的差事嗎？明天他要去后山采藥，我們就在途中攔截他，然后...”

他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顆黑藥丸。

“這是我叔叔從外邊弄來的迷魂散，撒在他必經的竹林里。等他暈倒之后，我們就搜出秘籍，再然后把他扔進蛇窟...”

王二牛畏縮地縮了縮脖子，有些膽怯地說：“可是李長老...”

“李長老？”

張越不屑地冷笑道：“等我們把秘籍交給執法堂，就說是他偷的。到時候他就算有千言萬語也辯解不清，被逐出師門都算是輕的。”

三天后的清晨，陸寒背著竹簍向后山進發。

晶瑩的露珠在樹葉上隨風飄蕩，青石板上長滿苔蘚。

陸寒特意繞了遠路，只為了采摘一些止血草，送給廚房的陳嬸。那老婦人前幾天在劈柴時不幸砍傷了手。

當他路過藥田時，注意到一位身著月白色衣裳的人正站在藥畦旁，白色裙擺沾染著泥土，正彎腰擺弄一株紫莖綠葉的草藥。

“那是紫背天葵，它偏愛陰涼的環境。”

陸寒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話音剛落便后悔了，這些知識是他過去在藥廬做雜役時，從周藥師那里聽來的。

月白色衣裳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抬頭時，眉宇間微微露出驚訝之色。

真是個大美人，只見她眼尾上挑，眼中有那么一絲贊賞。

“看來你挺懂行啊。”

她的手指輕撫過草葉，接著說道：“不過，若要采挖根須，得用竹片，鐵器會破壞藥效。”

說完，她從腰間解下一把烏木藥鋤，遞給了陸寒。

陸寒接過藥鋤，指尖觸碰到她涼爽的肌膚。

這是他第一次離一個女孩如此之近，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夾雜著松脂的氣息，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師父打鐵時熔爐里飄出的煙味。

“我...我叫陸寒。”

他的耳尖發燙，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還沒有做自我介紹。

“蘇璃。”

她轉身向竹林深處走去。

“我正在尋找九葉寒芝，如果你沒什么事，就過來幫忙吧。”

他們在竹林里搜尋了整整半個時辰。

蘇璃的藥簍逐漸加重，而陸寒卻連寒芝的影子都沒見到。

正當他蹲在石縫邊撥弄枯枝時，突然聽到了細微的聲響——這不是鳥鳴，也不是風拂竹葉的聲音，而是鞋底碾過松針的聲響，伴隨著刻意壓低卻急促的呼吸。

“小心。”

他迅速抓住蘇璃的手腕，用力將她拉到自己身后。

只見三支涂有劇毒的飛針緊貼蘇璃的耳邊飛過，“嗖”地一聲釘入了竹壁，針尖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這是迷魂散。”

蘇璃緊蹙眉頭，從藥簍中取出一顆紅色藥丸，迅速塞入他的口中。

“含著，切勿吞下。”

她的話音未落，便見七八個身影從竹林中躍出，領頭的張越手持鐵劍，劍尖直指陸寒，厲聲喝道：“陸寒，你私下修煉禁術，私藏邪藥，修煉邪功。今日我便要替宗門清理門戶，將你這個敗類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