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巧、李云和胡勇三個小朋友,依舊無言地并肩而行。樹林里的草地,草地里的石像,石像四周的碎石。三人心照不宣地各自想象著,草地上的那四具石像,所紀念的那次戰斗會是怎樣的?還是說,那里確實就是發生了一次慘烈的戰斗……
三人還沒將戰斗想完整,將這個發生在過去的血戰故事拼湊完,因為他們都覺得,草地里的戰斗,復雜得,可能并不止一次大戰,可能有兩次……
所以即使穩穩當當地踩著鵝卵石過了一條溪流了,即使道路開始緩緩下坡了,即使他們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了。要不是因為想得入迷,突然的加速導致胡勇差點就要摔倒,他也不會回過神來要小心走路。
回過神來的胡勇,連忙“叫醒”了陳巧和李云,三人這才重新七嘴八舌地邊說邊走,在這條下坡路上小心地慢走。
還未來得及分享各自推測的草地里的戰斗。朝前方看去的李云以為自己眼花了,“誒!誒!”他驚訝兩聲。
嚇得陳巧和胡勇以為遇到了埋伏,即刻便亮出了兵器。
直到兩人銳利的目光都掃到道路前方時,他倆才明白為啥李云驚訝,而他倆也和他同樣驚訝。
他們看到了一位老奶奶!
一位頭發花白,身穿滿是補丁的灰色古代棉布衣的老奶奶,懷里還抱著一個大約一兩歲的孩子,沿著路爬坡向他們走來,可能是因為老眼昏花,也可能是因為要低頭看路以免摔倒,老奶奶似乎還沒看到他們三人。
陳巧、胡勇連忙收起了兵器,三人看準路,謹慎地加快步伐朝老奶奶走去。
老奶奶聽到腳步聲,抬起了頭,而三個小朋友離她只剩幾米遠了。
蒼老的雙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全副武裝的三人,老奶奶下意識地轉過身去,側對三人,以保護懷里的孩子。
三人看出老奶奶的想法,停下了腳步。
胡勇說:“奶奶,您抱著孩子要去哪呀?”
老奶奶一開始十分警惕,雖然聽不懂胡勇在說什么,但一聽到胡勇這也是小孩子的聲音時,她大著膽子朝前走了兩步,好將三人看得更清楚。
她看清楚了,原來是三個全副武裝的八九歲孩子,老奶奶開始了呼嚕呼嚕地說。
陳巧、李云和胡勇當然聽不懂她在說什么,李云靈光一閃,想起了老將軍用如意石讓他們能聽懂彼此話語的做法。
胡勇連忙拿出了如意石,老奶奶看到如意石時,竟然嚇得連連后退。
胡勇對著如意石急急忙忙地說,“如意石,快讓我們和老奶奶都能聽懂對方說的話!”
藍光即時從如意石涌出,首先籠罩了三個小朋友,然后朝老奶奶飄去。
三個小朋友立刻聽得懂老奶奶說的話了。
她說:“不!不!他們用發光石頭!”
三人聽完,也被嚇了一跳,如意石幫了他們那么多,為什么老奶奶會害怕呢?
老奶奶連連后退,不想被藍光籠罩,但這是下坡路,她一腳踩錯,人就朝后方摔去。
說時遲那時快,胡勇才邁開腿,丟下了兵器的李云和陳巧已經朝老奶奶奔去。
李云沖到了老奶奶的面前,抓住了她的兩臂,讓她恢復了平衡,保護了她和孩子,但自己卻失去平衡要摔倒。
慢一步到位的陳巧,沖到了李云和老奶奶身后,兩腿踩實,右臂護到老奶奶背上,左掌按在李云肩上,兩手發力,老奶奶徹底站穩,而李云也不會摔下去。
藍光涌來,徹底將五個人籠罩。
胡勇也趕到了,“大家都沒事吧!嚇死我了!”
老奶奶因為要摔倒的驚恐眼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疑惑的眼神,“你們?謝謝你們啊!孩子們!”
三人將老奶奶扶到了路邊,他們一起靠著石頭、樹木席地而坐,以作休息。
李云和陳巧還在喘氣,他倆其實納悶,他們剛剛是不是跑出了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一兩秒之內,居然跑了幾米還救了人!
老奶奶也有些驚魂未定,但也在不停地撫摸她懷里的孩子,孩子已經醒了,卻也不哭不鬧,圓溜溜的眼睛看看自己的奶奶,看看三位哥哥。
胡勇問:“奶奶,您要去哪呀?這是弟弟還是妹妹呀?”
老奶奶望著三個小朋友,不知道怎么她就聽得懂他們說的話了,她眼含熱淚地對李云和陳巧說“謝謝!”。李云、陳巧哈哈一笑表示只是舉手之勞。
老奶奶轉向胡勇,回答:“這是我的孫女呀,我要去軍隊那里。你們是從軍隊那里來的嗎?可是你們不還是八九歲的孩子嘛?怎么就上場打仗了啊?”
三人聽得一頭霧水,陳巧說,“奶奶,這條路往上走只會一直朝東邊去,我們就是東邊來的,沒見過什么軍隊呀。我們更不是從軍隊來的。哦!一路過來,倒是見了一個可以變成人的老將軍石像。”
老奶奶也疑惑了,“你們不是從軍隊來的啊。我也奇怪,軍隊怎么會讓三個孩子去接應那個大姑娘呢……從前面那條小溪,沿小溪北上,就能到軍隊那里啦!你們也快跟我去吧!這肯定是準的,是那個救了我和我孫女的大姑娘說的啊!她就是專門從軍隊那里來救我的!”
三人還是聽得云里霧里,什么軍隊、什么大姑娘從來沒聽過沒見過。李云接著說:“奶奶!您和妹妹到軍隊那里吧!要小心啊,我們還得回家呢!聽老將軍說,在西邊有一堵高墻,我們是翻了學校的墻之后,一路西行,才來到了這里的,也許我們翻過那堵墻,就能回家了!”
老奶奶這時也聽得頭暈腦脹了,心想:“這幾個孩子不太一般啊,既全副武裝,剛剛身手矯健地救了我和孫女,就已經夠奇怪了,現在說的什么翻墻到這里,這荒山野嶺的,哪有什么墻啊,他們還要翻西邊的高墻回家?西邊的高墻那么高,他們怎么翻啊?而且……”
一想起大姑娘拼命救她們這件事,老奶奶連忙說:“孩子們!孩子們呀!這條路往西邊去,盡頭是有堵很高很高的墻。”三人聽了兩眼放光,看來老將軍說的是真的!
“但是!”老奶奶接著說,“這條路必經一個峽谷村,我就是那峽谷村的,其他村民先逃走了,我孫女之前病重,舍不得她,就遲出發了,然后那妖怪就來到了村莊,開始襲擊我們村了,要是大姑娘沒在峽谷那里攔下它,我和孫女就沒命了啊!你們別往西邊去呀!大姑娘可能也兇多吉少了啊!”
三人還是沒有完全聽懂老奶奶說的話,但一想到一個大姐救了老奶奶,可能還在和妖怪鏖戰,他們不約而同地決定要去支援大姐,或者,是看看能不能替她報仇,妖怪既然在他們到高墻的必經之路上了,他們也必須和它斗上一斗。
陳巧起身了,他說:“奶奶,既然您說,是一個大姐姐救了您和妹妹,而她,也許還在拼盡全力地斬妖除魔,那我們三個不能讓她孤軍奮戰。我們也沒帶著什么吃的,胡勇那里的如意石還發著光。噢,是您口中的發光石頭。”他轉頭看向兄弟們,問:“要不我們把如意石給奶奶吧?讓她保護好自己和妹妹!”
李云、胡勇自豪地看著陳巧,干脆利落地點了點頭。胡勇將如意石遞去給老奶奶,老奶奶有些惶恐地看向他們三人。
陳巧笑著說,“奶奶,您帶上這個發光石頭吧!發光石頭一路上幫了我們許多,就是它的藍光讓我們能聽得懂彼此的話的呀!不用怕它,您要用它保護好您和妹妹啊!”
老奶奶恍然大悟,但也搖了搖頭,沙啞又難過的說:“謝謝你們啊!可是這個發光石頭也有毒害的啊!現在那么多的妖怪……那么多的天災人禍……打仗……也都是因它而起的啊!”老奶奶帶著哭腔說完了。
三人聽完,一股徹骨的寒意流滿全身,他們現在才明白,老將軍口中的“好東西……壞東西……”是什么意思。
胡勇依舊將如意石放在老奶奶面前,他喘著大氣說:“可是奶奶……我們之前在一個草棚里露宿時,是石頭散發的藍光保護了我們,那晚我們才打敗了三條豬頭犬身的妖怪呢!”他接著說:“您帶上吧,許愿讓石頭的藍光保護你們,一路平安到軍隊那里!”
老奶奶顫巍巍地接下了石頭,接下石頭時,她也沒感到什么危險,反而覺得體力恢復了不少,看來這也并不是什么洪水猛獸,“也許,我帶著它到軍隊那里,交給軍隊的戰士們吧,戰士們也和你們一樣,會用石頭。”老奶奶說完。
三個小朋友一起寬慰地點了點頭。
老奶奶也起身了,李云笑著對她說,“當然啦!我們更希望奶奶您,一路平安順利地到達軍隊那里咧!”
老奶奶對他們道謝,他們祝老奶奶平安。
事不宜遲,太陽逐漸西下,他們各自要向目的地出發了。
老奶奶上坡,要走到三人剛剛走過的溪流那里,溯溪北上,到達軍隊那里。
陳巧、李云和胡勇三人下坡,他們要殺奔峽谷,去會會那個之前襲擊老奶奶,如今攔他們路的妖怪。
三人行得飛快,眼前的花草樹木不斷向后退去,但他們不覺得有一絲疲勞。
老奶奶不舍,回頭去看這三個救了她和孫女的孩子。明明只是八九歲的孩子……卻這么的成熟可靠了。
下坡的路上,陽光漸漸照不到那三個孩子的身上了,老奶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紀大看不清了,她隱隱約約看到,孩子們跑出了一道淡淡的藍光,就和那些被石頭污染了的妖怪、怪人散發的藍光一樣。
老奶奶覺得很是奇怪,但這三個孩子又和妖怪、怪人不一樣,哪怕他們真的也散發著藍光,但他們并不瘋狂,更沒有去傷害其他的生靈。所以她決定,去軍隊的路上,都要為她和孫女,為大姑娘,為這三個孩子,祈禱平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