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速度要遠比正常人類速度快幾倍。

幾乎在半分鐘之后，顧陰等人就將它跟丟了。

好在，血水還能保持的穩定的速度。

幾分鐘之后，眾人跑到一處小巷中，黑影也在這里消失。

這條小巷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看起來很正常。

唯一讓人感到不安的是，顧陰能清晰看到，在小巷的盡頭靜靜地矗立著一座神龕。

灰撲撲的木料，樣式古樸，小巷兩側墻壁壓過來的陰影下顯得有些陰森。

距離尚遠，看不清里面供奉的是何物。

“那個神龕，很早之前就在這里嗎？”

顧陰轉頭對著還在氣喘吁吁的“本地人”問道。

蕭運良點了點頭:“是的，聽說這座神龕中供奉著的那位神明很靈，在成為污染者之前，我也經常去拜神。”

“只是，我也沒見過里面的神像究竟長什么樣。”

“什么樣的神龕會修在一條小巷的盡頭？”顧陰有些摸不著頭腦。

蕭運良也搖了搖頭，他對此也不是很了解。

顧陰看了眼小巷的兩側，至少以他的認知來看，那個黑影是無法躲在兩側的墻面上。

那么就只剩下……

顧陰的目光重新落在神龕上。

不光是他，剩下的三人也都臉色凝重的看向神龕。

“都小心些。”

虎志峰開口提醒一句。

隨后將那個一直握在手中的布袋打開了，并將右手放進了里面。

“這是？”顧陰皺眉看向虎志峰。

“我的靈異能力。”虎志峰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神龕:“總之，我有辦法把鬼困住。”

顧陰點了點頭:“我先探路。”

血水在他腳邊環繞，一只血手突然從中鉆出，緊接著是整個身子。

幾秒鐘后，十個左右渾身滴淌著粘稠血水、面目模糊不清的“鬼奴”便掙扎著從血水中爬出。

它們身上濕冷的血腥氣瞬間在狹窄的巷子里彌漫開來。

顧陰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了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

只見顧陰眼神一冷，無形的指令下達。

十個鬼奴，就像是提線木偶，邁著僵硬而無聲的步伐，排成一列，朝著巷子盡頭那座寂靜無聲的神龕，緩緩走了過去。

它們滴落的血珠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一條斷續的暗紅色軌跡。

巷子里死寂一片，只有鬼奴們腳下粘稠液體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輕微“吧嗒”聲。

“顧陰的能力這么離譜？”王青云此時不經意的瞥了眼顧陰。

顯然因為顧陰是一個新人，所以他低估了對方的能力。

事實上，如果是以前出任務，差不多所有有經驗的污染者都會先調查自己的同伴。

了解他們的能力、性格等，以在任務中遇到突發情況時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只是這次事發突然，所以他根本沒時間進行了解。

當然，在他看來顧陰也是這樣。

似乎跟在場的幾人都不熟，不論是紅柚的繡花鞋還是虎志峰手中的那個布袋，顧陰都沒有半點了解。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將視線重新移回正在前行的鬼奴身上。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追隨著那些血色身影，看著它們一步一步，逼近神龕。

顧陰產生了一種感覺。

此刻，神龕在兩側墻面的壓迫下，仿佛一個擇人而噬的洞口，里面的神像就是洞里的老虎。

在顧陰的操控下，十個鬼奴圍住了那座陰森的神龕。

死寂。

幾秒鐘過去，神龕沒有任何反應，巷子里只有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和鬼奴身上滴落的粘稠血水聲。

“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顧陰的聲音冰冷而清晰，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

離神龕最近的一個鬼奴，僵硬地伸出手臂。

那只完全由粘稠血液構成的手，探入了神龕內部那團深沉的黑暗之中。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鬼奴的手臂在神龕內部摸索著，動作遲鈍而怪異。

終于，它似乎抓住了什么，緩緩地將那東西從神龕的陰影里拖拽了出來。

當那東西完全暴露在光線下時，時間仿佛凝固了。

蕭運良猛地倒吸一口冷氣，喉嚨里發出“嗬”的一聲輕響。

顧陰、虎志峰、王青云，所有人的瞳孔都在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那不是他們預想中任何一尊神明的塑像。

被鬼奴血淋淋的手抓著的，是一團……純粹的、沒有輪廓的黑暗。

或者說，它勉強具有一個人形的身體雛形，但那身體粗糙無比，像是神像塑造者在完成基礎形態后就徹底放棄了。

沒有五官，沒有衣飾紋理，沒有上色，沒有任何細節。

它通體呈現出一種漆黑，像是一道立體的影子。

粗糙的表面甚至能看到未完成的、潦草的塑痕。

“就……就是它！”

就在所有人看著神龕時，蕭運良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指著那團人形黑影，臉上血色盡褪，“我不會認錯，這是那天晚上闖入出租屋的那個黑影。”

空氣死寂。

顧陰這時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感覺一段記憶正在自己的腦海中掙扎，似乎和那天晚上黑影進入出租屋的事情有關。

這也是那段被他遺忘的記憶。

不能再等了。

顧陰對著鬼奴命令道：“砸！”

抓著神像的鬼奴沒有絲毫猶豫，手臂高高揚起，然后狠狠地將那尊粗糙的黑色神像朝著地面猛摜下去！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小巷中格外刺耳。

神像應聲碎裂。

黑色的、不成形狀的碎片四散飛濺，散落在地面上。

“這就……完了？”蕭運良喉結滾動，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那堆黑色碎塊，聲音干澀，“這也太簡單了……”

然而，他尾音未落，異變驟起！。

就在眾人眼皮底下，那些剛剛還清晰散落在地上的黑色碎片，瞬間消失了！。

徹徹底底，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存在過。

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只剩下空蕩蕩的地面和眾人臉上凝固的錯愕。

顧陰緊皺眉頭:“這是什么？幻覺？還是別的什么？”

幾乎同時，

“開什么玩笑？！”王青云沙啞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顧陰轉頭看過去，看見王青云猛地后退兩步，手指劇烈顫抖著，直直指向巷子盡頭。

“那……那里！”王青云對著巷子盡頭指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回那座陰森的神龕。

下一秒，所有人的血液仿佛都凍住了。

只見那空置的神龕內部，昏暗的光線下，那尊粗糙、漆黑、沒有輪廓的“神像”，正完好無損地端坐其中。

姿態、位置、甚至那吸收光線的死寂感……與他們最初看到時，一模一樣。

巷子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蕭運良咽了口唾沫，壓制不住心中的恐懼情緒。

“你們還記得黑影的能力是什么嗎？”顧陰已經有了一些猜測，淡淡開口說道。

“改變記憶？讓我們忘記很多東西？”虎志峰看向顧陰說道。

顧陰點了點頭:“我認為，應該是黑影對自己發動了遺忘的能力，讓它自己忘記自己被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