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魂飼鐘，倒是比本尊還狠?！?

墨志霖瞇起眼，噬魂瞳中第一次映出忌憚。

七十二長老的殘尸突然懸浮而起，他們的心臟處鉆出金色絲線。

如同提線木偶般被度魂鐘操控。

血肉迅速干癟，而鐘聲越來越響，連萬魂幡的黑霧都被震散三分。

“墨志霖——”

千百道重疊的聲音從鐘內傳出。

“你可知怨魂最怕什么？”

地面轟然塌陷，露出下方血池

——那是由歷年來“度化”失敗的魂魄熔煉而成。

池中沉浮著無數張痛苦的面孔。

度魂鐘猛地倒扣，將墨志霖連同血池一齊籠罩！

池底忽然睜開一雙猩紅的眼睛。

墨志霖的滅界戟刺入鐘壁的瞬間，血池里伸出一只白骨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腳踝——

那指骨上，戴著一枚與他本命戒指一模一樣的黑玉扳指。

原來怕的是自己。

白骨五指收攏的剎那，墨志霖的識海轟然炸開

——三百年前被親手斬滅的心魔劫，竟在血池中重生。

那枚黑玉扳指瘋狂抽取他的靈力，滅界戟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

度魂鐘外，玉清境殘存的弟子突然集體跪倒。

他們的天靈蓋滲出金線，與鐘身咒文相連

——所謂名門正派，不過是仙器飼養的傀儡。

“你以為...噬魂瞳真是你的機緣？“

白骨的下頜開合，發出與墨志霖相同的聲線。

血池沸騰，浮現出當年秘境中的真相：

（記憶碎片閃回）

少年墨志霖顫抖著捧起噬魂瞳，卻沒看見背后陰影里微笑

玉清境主

戒指內側刻著極小的往生咒，與他每殺一人就加深一分

猩紅雙眼突然暴漲，白骨化作液態鉆進他的經脈。

墨志霖的皮膚下凸起游走的骨刺，萬魂幡的怨魂們竟開始反噬

——它們撕咬的，全是當年被他親手屠戮的至親面容。

度魂鐘的裂痕突然愈合，鐘內響起境主的大笑：

“多謝魔尊...終于湊夠十萬冤魂祭品！“

而墨志霖在劇痛中看清——

血池底部的每一張臉，都是他自己的輪回殘魂。

“原來怕的是自己?！?

白骨五指收攏的剎那，墨志霖的識海轟然炸開。

三百年前那個被他親手斬滅的心魔劫，正在血池深處睜開了猩紅的雙眼。

那枚黑玉扳指如同活物般蠕動，瘋狂抽取著他經脈中的靈力。

滅界戟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這件伴隨他屠滅三十六洞天的本命法寶。

此刻竟像凡鐵般黯淡無光。

“這不可能......“

墨志霖的噬魂瞳劇烈震顫，視野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

——那些絲線從度魂鐘內壁垂下。

正連接著每一個玉清境弟子的天靈蓋。

弟子們跪在地上，面容呆滯如提線木偶。

他們的七竅中不斷滲出淡金色的魂霧。

被鐘身上的《往生咒》貪婪吞噬。

血池突然沸騰，無數張扭曲的人臉從池底浮起。

墨志霖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面孔，全是他三百年來親手斬殺過的修士。

最靠近水面的幾張臉，赫然是當年墨家滿門被屠時，他第一個殺死的叔父墨長青。

“你以為噬魂瞳真是你的機緣？“

白骨的下頜開合，發出的聲音與墨志霖一模一樣。

池水翻涌間，一段被刻意封存的記憶強行撕開他的神識——

三百年前的雨夜，十五歲的墨志霖蜷縮在家族祠堂的角落。

門外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墨氏一族三百余口正在被仇家屠戮。

當他顫抖著推開祖祠暗格時，看到的不是傳說中的家族秘寶。

而是一顆懸浮在血玉匣中的漆黑眼珠。

“噬魂瞳......“

少年染血的手指剛觸及眼珠，背后突然傳來輕笑聲。記憶畫面劇烈晃動。

墨志霖終于看清那個站在陰影里的人

——玉清境主手持度魂鐘的子器，正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掐動法訣。

現實中的墨志霖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他瘋狂抓撓左手佩戴的黑玉扳指，戒指內圈刻著的往生咒文正在發燙。

每道筆畫都浸透著暗紅色的血垢，那是他每殺一人就加深一分的罪孽印記。

“啊啊啊——“

猩紅的雙眼在血池底部暴漲，白骨手臂突然液化。

化作粘稠的黑霧順著墨志霖的腳踝鉆入經脈。

他的皮膚下凸起游走的骨刺，萬魂幡中的十萬怨靈同時發出凄厲的尖嘯。

原本溫順如臂使指的怨魂們，此刻竟然調轉矛頭，瘋狂撕咬起它們的主人。

墨志霖在劇痛中看清，撲向自己的怨靈全都變換了模樣

——被他滅門的南宮世家幼女、因他設計而道心破碎的青梅竹馬、為掩護他逃亡而自爆元嬰的師父......

所有至親之人的亡魂都在啃噬他的血肉。

“道友好手段?！?

度魂鐘外傳來玉清境主的輕笑。

“不枉本座用三百年光陰豢養你這枚活體魂引?！?

鐘身突然劇烈震動，原本龜裂的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墨志霖的噬魂瞳不受控制地轉動，終于穿透血池幻象，看清了池底最恐怖的真相——

無數具殘缺的軀體在池底堆疊，每具尸體都長著與他相同的面容。

有些穿著遠古修士的服飾，有些保持著少年模樣。

最近的一具甚至還在抽搐，眉心赫然插著滅界戟的碎片。

“這是......第幾次輪回了？“

池底最古老的尸體突然開口，腐爛的聲帶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墨志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一段陌生的記憶涌入腦海：

同樣的血池，同樣的度魂鐘。

只不過上次被獻祭的是另一個“墨志霖“。

鐘內響起玉清境主癲狂的大笑：

“多謝魔尊助本座集齊十萬冤魂！“

整個玉清境開始崩塌，七十二峰同時噴出血色光柱。

那些跪地的弟子們身體迅速干癟。

他們的魂魄被金線拉扯著注入鐘體，而度魂鐘正在蛻變成某種更恐怖的存在。

墨志霖的右眼突然流下血淚。噬魂瞳深處。

某個被輪回磨滅數千次的禁制終于松動。

他顫抖著舉起左手，黑玉扳指“咔“地裂開一道細縫——

“你終于發現了。“

血池底部的古尸們齊聲低語。

“我們每次都會在最后時刻才想起......“

滅界戟的殘片突然飛回墨志霖手中。

他毫不猶豫地將戟刃刺入自己丹田，噴涌的鮮血中。

一枚被魂火包裹的漆黑種子緩緩浮現。十萬怨靈的撕咬聲戛然而止。

它們呆滯地望著那種子，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以我道種為引......“

墨志霖的七竅都在滲血，聲音卻異常清晰。

“喚九幽噬心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