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蘸著掌心血在虛空書寫。
每一筆都引發天地震顫，古老魔文在空中燃燒：
「天若阻我，撕了這天！」
「輪回困我，焚了輪回！」
「七情六欲，皆為吾糧！」
「三生石碎，方見真我！」
最后一筆落下，所有血字轟然炸開，化作漫天火雨籠罩血煞宗。
弟子們的慘叫聲中，墨志霖張開雙臂吞噬著滔天血氣。
腳下黑色曼陀羅層層綻放，最終化作九品猙獰魔蓮。
“不夠...還不夠強...“
他凝視自己逐漸凝實的魔軀，眼中紅芒暴漲。
“若要弄清這段因果...”
腦海中突然浮現無間海的畫面
——那片連光陰都能吞噬的禁忌之海，海底沉睡著初代天魔的遺骨。
“七日！“
墨志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噴在滅界刀上。
“若七日內取不回天魔骨，本座甘愿永墮虛無！“
血誓成立的剎那，九天之上一道黑色雷霆劈落，正中他天靈蓋。
墨志霖不避不閃，任雷光在周身游走，額間魔紋竟開始緩慢愈合。
“這才像話。“
滅界刀重新凝聚的骷髏紋章發出滿意嘆息。
“無情無欲，方為真魔。“
墨志霖冷笑，轉身走向崩塌的洞口。
就在他即將踏出血煞宗的瞬間，耳畔忽然響起一聲極輕的嘆息。
回頭望去，三生石最后的殘片上，一縷銀光悄然隱沒。
“錯覺么...“
他瞇起眼睛，最終大步離去。
血煞宗外，暮色如血。
墨志霖每走一步，腳下就自動浮現由骷髏組成的道路。
他忽然停步，望向西北方天。
——那里有座看不見的山崖，崖上或許有個銀發女子正在撫鏡等待。
“千古白緣...“
魔氣在掌心凝成一朵梨花形狀的火焰。
“待本座取得天魔骨...“
火焰突然爆燃，將花瓣燒成灰燼。
“定要親手掐滅你這縷妄念！“
狂風驟起，墨志霖的身影化作萬千蝙蝠消散。
誰也沒注意到，其中一只蝙蝠的翼膜上，沾著一點微不可查的銀芒...
無間煉獄
“這里就是...無間海？“
墨志霖的靴底剛觸及黑色沙灘，鞋尖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風化。
他冷笑一聲，索性赤足前行。
腳下每一粒黑沙都重若千鈞，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碾磨聲。
前方，本該是海的地方懸浮著無數時間碎片。
有的浪濤凝固成水晶狀，有的漩渦倒流成奇異環。
更遠處，整片海域被撕扯成支離破碎的時空迷宮。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
墨志霖張開雙臂，滅界刀自動懸浮在頭頂。
“陰陽為炭，萬物為銅！“
刀身骷髏紋章突然活了過來，張開巨口吞噬最近的時間碎片。
墨志霖的魔軀頓時出現恐怖變化
——左臂急速衰老成白骨，右臂卻退化成嬰兒狀態！
“區區時空亂流...“
他額間魔紋大亮，強行平衡體內時間。
“也配阻本座道路？！“
第二步踏出，黑色沙灘突然塌陷。
墨志霖墜入一片絕對黑暗，五感盡失。
唯有意識中回蕩著千古白緣那聲嘆息：
“值得么...“
“裝神弄鬼！“
他在虛無中揮刀，魔焰照亮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自己正漂浮在無數具“墨志霖“的尸體間！
每具尸體死狀各異，但眉心都有被利器貫穿的傷痕。
滅界刀突然震顫：
“這是歷代持刀者的末路...“
“閉嘴！“
墨志霖一刀斬碎最近的頭顱。
“本座豈是那些廢物可比！“
刀光過處，黑暗如鏡面破碎。他跌坐在一塊礁石上，下方是沸騰的時空亂流。
右手指尖不知何時纏繞著一縷銀光，正試圖往他經脈里鉆。
“找到你了...“
墨志霖獰笑著捏住銀芒。
“千古白緣的小把戲！“
銀芒突然化作萬千細針，順著他七竅鉆入。
劇痛中，三生石上的記憶畫面再度涌現——但這次更加清晰：
銀發女子將鈴鐺系在他手腕，輕聲說“下一世，換我等你“...
“破！“
魔氣爆體而出，將銀針逼成光點。
墨志霖喘著粗氣發現，自己已站在海底祭壇中央。
祭壇上矗立的不是什么天魔遺骨，而是一具被九根星芒長釘貫穿的...他自己的雕像？！
“這是...？“
雕像突然睜眼，九根長釘同時震顫。
無法形容的精神沖擊席卷而來，墨志霖看到：
——第一世，他為護她道統，自甘墮魔；
——第三世，她為破他魔障，劍碎元嬰；
——第五世，兩人相約兵解，共赴輪回...
“幻覺！都是幻覺！“
墨志霖七竅流血，魔紋寸寸崩裂。
“本座生來就是魔！何來這些...“
雕像頸間突然傳來鈴鐺聲。
墨志霖瞳孔驟縮
——那青銅小鈴，與千古白緣發梢所系一模一樣！
滅界刀突然脫手飛出，狠狠劈向雕像天靈蓋：
“主君小心！這是問心劫！“
刀鋒離雕像三寸時，墨志霖卻徒手抓住了刃口。
魔血順著骨紋流淌，竟讓那些雕刻的往事畫面活了過來。
“原來如此...“
他忽然大笑，任由血液浸透雕像底座。
“這就是你要本座看的？“
魔血所到之處，長釘紛紛銹蝕。當第九根釘脫落時。
雕像轟然炸裂，露出核心處一截晶瑩指骨。
指骨上纏繞著金銀雙色絲線，正在互相吞噬。
“天魔骨？！“
滅界刀驚愕道。
“怎會是...”
墨志霖卻徑直走向指骨。
在觸碰的瞬間，金銀絲線突然同時刺入他掌心！
左半身瞬間結冰，右半身燃起白焰，額間魔紋被硬生生撕成兩半！
“啊啊啊——！“
痛苦咆哮中，他看見兩個虛影從指骨升起：
銀發金眸的千古白緣，黑發紅瞳的另一個自己。
兩人異口同聲：
“魔心問道，可悟本真？“
墨志霖跪在祭壇上，破碎的魔軀不斷重組。
每一次再生，體表就多出一道金銀交織的紋路。
當第九次重生完成時，他突然平靜下來。
“吾明白了...“
緩緩站起的身影已截然不同。
魔紋化作暗金流轉的古老符文，左眼銀芒右眼血瞳，手中滅界刀也變成金銀纏繞的長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