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蘇白念自夢中醒來。

起身在院中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經過一夜，肉身力量又有提升。

“‘赤脈貫睛，氣溢體表’的階段，一拳超越千斤之力，堪稱殺戮機器。在市井之中也算一個小高手。”

“以這樣的效率，不久就能達到。”

每次天賦融合的過程，他的實力提升尤為顯著。再加上各種資源，堪稱神速。

片刻后。

蘇白念照常在街頭擺攤，默默雕刻紅塵魚。

如今的他雕刻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當第三只紅塵魚雕好，小慕虞也如約而至。

“賣魚的，我來啦！”

少女背著手，笑盈盈站在攤前。

“早。”

蘇白念抬頭，頓時露出笑臉。

今天的少女一副丫鬟打扮，下身淡藍裙擺，上身粉色襖子披著貂皮云肩，襯得一張笑顏很是嬌俏可愛。

“你家小姐回來了？”他問道。

“嗯。”

小慕虞蹲下身子，不開心地嘟嘴。

“小姐下午就會回到家中，準備過年。所以從明天起我就不能來啦。”

“看你那樣子。”

蘇白念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家小姐對你那么好，她要回來怎么還不愿意了？”

“呀。”

小慕虞皺鼻沖蘇白念做了個鬼臉。

哼唧道：“寧家長輩眾多，要準備的事宜不少。這幾天估計要忙死了，人家一點都不開心。”

“是嗎？”

蘇白念恍然。

他孤家寡人慣了，還真沒想過這一茬。

“對了。”

他忽然想起，從懷中取出心焦木紅塵魚。

說道：“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上次說好了。”

“什么呀，黑乎乎的好丑！”

小慕虞嫌棄的一聲，一把奪過小魚仔細把玩。那喜滋滋的樣子，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口是心非。

忽然。

少女心口一揪。只覺一股似愛似怨的眷戀之意，自手中小魚涌入心田。

不知為何。

莫名有點想哭。

“這是什么東西，怪讓人討厭的。”

小慕虞水汪汪的眼睛望著蘇白念，仿若怨女看著負心漢。

“一件傳世寶物殘骸雕刻的小物件，你剛才感受到的應該是其中殘留的神韻吧。”蘇白念解釋道。

便在這時。

那眷戀之意化作一縷縷清涼流入小慕虞心田，她只覺精神一振，腦袋頓時清晰了許多。

“居然是一件寶物！”

少女喜不自勝把玩著紅塵魚，片刻后戀戀不舍地遞還給他，“這東西應該能輔助修行，你還是拿回去吧。”

“我現在已經用不上了，你收著。”

蘇白念溫和一笑，按著她的手推了回去。

靈犀之心已經完美取代心焦木的功能，再加上即將到手的夜明珠。

相比自己。

小慕虞或許更需要它。

“哦哦。”

少女白嫩的小手閃電一縮，目光閃爍地低下頭。

耳垂已悄然紅了一片。

這是兩人第一次親密接觸，好奇怪的感覺。

“那個~~”

小慕虞抬起頭，好似鼓起勇氣：“我再給你做兩件新衣裳吧，馬上就過年了。瞧你這樣子，幾天沒洗過衣服了？”

“呃……兩天、三天？”

蘇白念根本記不住自己什么時候洗過衣服，好像根本就沒有。

這段時間太忙碌了。

修行、雕刻、尋找機緣，他都恨不得把時間掰成兩半來用。

“三天？”

小慕虞瞳孔大震，俯身在他肩膀上嗅了嗅，頓時哼唧一聲：“好臭、好臭，臭賣魚的，你今天必須洗澡。”

蘇白念：“……”

他只是沒換衣服，明明昨晚才下過河好吧。

“還好本姑娘早有準備。”少女嘻嘻一笑，從兜里取出皂角、香膏還有一面雪白的面巾，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吶，給你。過兩天除夕我給你送衣裳，要是再看你這幅樣子，小心本姑娘的厲害！”她揮著拳頭威脅道。

“是是是，都聽姑奶奶的。”

蘇白念連連點頭。

少女生性愛潔，作為朋友還是要照顧一下感受的。

日漸高懸。

小慕虞陪著蘇白念說了很多、很多話，似有些舍不得分離。

其中大部分是關于寧昭云的。

偶爾夾雜幾條關于寧晚舟的消息，比如‘嫡小姐已踏入三神第二境，凝聚上清靈寶神。’‘她在東海斬了一條岐蛇，玉龍劍仙之名遠傳海外。’

什么‘傳言她不日就將歸家，實則山上一日人間一年，真正下山只怕還要些時日。’

還有什么‘嫡小姐被許多天之驕子眾星捧月，然其性情冷凍，皆拒之千里……’

話里話外。

都是讓蘇白念安心的意思。

從小慕虞嘴里蘇白念了解到了許多龍鳴寧家的事。也明白了寧家內部對他與寧晚舟的婚事，其實也分為兩派。

一派無條件支持寧老太爺的決定，這些人看重的是他養子‘干凈’的身份。一派認為他是個廢物，實在配不上仙姿絕世的寧晚舟。

當然。

小慕虞說這些的時候很委婉。

“我明白了。”

蘇白念靜靜點頭，神色看不出異常。

“哎呀，我也是聽小姐說的啦。放心吧，等你嫁進寧家，我一定讓我家小姐好好護著你的！”小慕虞嘭嘭拍著胸口，很講義氣的樣子。

“娶她還不如娶你。”

蘇白念輕笑一聲。

“啊！”

小慕虞表情一呆。

“那個、”她忽然慌張起身，“我、我要回去了，小姐回來要是沒看到我，小慕虞又要被打屁股啦。”

說著一溜小跑，消失在街頭的人潮中。

……

黃昏。

又是黃昏后。

蘇白念收拾行囊，與王家父子走出黃家大門。

黃龍古木的雕琢已過三分之一進程，大約再有兩三日的功夫，便可進入拋光上漆的步驟。

“這速度真快啊！”王木匠不由感慨。

“是王師傅的手藝進步了。”

蘇白念笑道。

“全仗小哥的功勞，我不過在邊上打下手。”王木匠連忙推卻。

王賀在一旁傻笑。

“回家。”

蘇白念在城西弄子口，與父子二人分道揚鑣。

剛走出幾步。

忽有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閣下可是一只魚大師？”那人笑道。

“是我。”

蘇白念停住腳步，不動聲色。

來人一身灰衣，精明干練，莫約三十來歲，似是混跡市井的地痞。蘇白念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旺盛的氣血和一絲淡淡的威脅。

顯然有著不弱的修為在身。

“在下趙二，城西英雄坊管事。不知大師是否有閑，我家大哥王蛇，想請大師到英雄坊做客。”

趙二伸手一引，笑吟吟看著蘇白念。

“王蛇？不認識。”

蘇白念微微搖頭。

他整個人籠罩在黑袍里，讓人看不真切。

“貴人果然多忘事。”

趙二臉上笑容不變，道：“三日前，大師在煙柳巷砸了我們的場子，揚言讓我們去黃家尋人。”

他話音一頓。

又道：“黃家，我們當然不敢去。但這一筆賬，卻不得不算。我英雄坊的賬，從來都是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噠噠~~

身后響起一陣腳步聲。

幾名膀大腰圓的漢子，在后方堵住了蘇白念的去路。

“閣下，請吧。”

夕陽落在趙二的笑臉上，顯得十分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