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與洛玉清比試的龍須劉海被制止，洛玉清因為慣性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摔，胳膊和膝蓋在地上磨蹭出一道血跡。

“阿姐，你沒事吧？”

洛詞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急忙從遠處竄出來，拉著洛玉清詢問有沒有受傷。

洛玉清面色慘白，擺擺手表示沒關系。

然而鏡止凌厲的目光直接掃向洛玉清，氣壓低的如同黑云壓境，在場的學生都不自覺地往這里看過來，連大氣不敢喘。

“你會劍術？”

鏡止語氣很自然的帶著審問又略含疑惑，眼里探究之色恍若凝成實物。

洛玉清則很自然的點點頭。

“幼時偷學過舞劍，怎么了先生？”

怎么了！

在場的學生都猛地一驚，她竟然還敢問怎么了？

私下打架斗毆可是大忌，她竟敢在課堂上就與同學兵刃相見？

也有幾個看見全程的人，知道是龍須劉海出手在先，但也覺得是洛玉清的問題。

如果她不招惹別人，怎么會對她出手？

然而當事人對此毫無察覺，水靈靈的大眼睛就這么對上那凌厲的眼神。

那眼神的主人在與她對視的一瞬間仿佛有些詫異，一雙劍眉被緊緊擰在一起，他擲地有聲道：“私自在國子監內斗毆，罰扎馬步兩個時辰。”

“先生罰我，可有緣有？”洛玉清立馬反駁：“且不說是這長毛細狗先出的手，我是為防衛才不得已反擊，就算打了也不應該只罰我一人。”

洛玉清的聲音很好聽，口齒清晰，落在耳朵里清清脆脆的，聽著很舒服。

但此刻無一人敢欣賞這聲音，就算不明白“長毛細狗”，也能猜出她大概的意思。

洛玉清是瘋了吧！

自從她落水后死而復生，行事就變得更加張狂。

以往她只是借著洛家的勢言語間攻擊其他人，還是會害怕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給洛家帶來麻煩。

如今她死過一次，人卻變得更加直接了起來。

昨天剛打完玉家嫡長子，如今還敢得罪先生，簡直是膽大包天！

鏡止的神色有些奇怪，完全沒想到她會這么回答。

區區一名女子，也敢反駁于他，這與他之前認識的女子都不同。

起初他對這個唯一的女學生并沒有特別關注，直到看到了她的眼睛，與他那晚去完成任務時遇見的女子極其相似。

可她明明是個閨閣大小姐，又怎么可能會半夜偷偷溜進別人府上？

那晚遇見的女子功夫神秘莫測，招式奇巧，想驗證她是否是那晚的女子最好的方法便是測試她的基礎功。

最不易被察覺的方法非扎馬步莫屬，若她不能堅持下來，便是普通的閨閣小姐，若是不能……

鏡止看了旁邊的長毛細狗一眼。

“既如此，你們兩個一起罰。”

長毛細狗本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突然又被提名，心中難免對洛玉清有些怨氣。

洛玉清嘆氣，認命地往墻邊走去，打算扎馬步。

烈日之下，洛玉清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面色慘白，像是在忍耐著極其殘酷的懲罰。

“洛玉清，被罰多沒面子啊。”

“洛玉清，讓他們看看你洛家嫡女的氣勢。”

“你可是這本書的反派……”

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又出現在她的腦海。

不過她倒是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小世界的原型是一本書。

既然是反派，那任務定是和主角有關。

洛玉清屏蔽縈繞在耳邊環繞的聲音，像是堅持自己的決定，又像是叛逆的想和腦海里的聲音一決高下，繼續蹲在墻邊。

烈日已經接近尾聲，墻邊正好為扎馬步的兩人罩下一片陰影。

“嘿，你這位置選的還不錯啊。”

龍須劉海的男生樂呵呵的，望著自己身邊一起扎馬步的女子。

竟發現女子面色慘白，額頭的冷汗涔涔，身體不自覺的發抖。

龍須劉海的男生忽然擔心起來，手足無措的問她：“誒，洛玉清你怎么了啊？”

“快來人啊，”龍須劉海的男生聲音放大，“洛玉清扎馬步快暈倒了！”

洛玉清暈過去的前一刻聽到的就是這求救的聲音。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暈過去了，而是被那腦海里的聲音懲罰了，這次生命力流失的比上次還多，渾身如同被鐵釘打入體，疼痛難忍。

……

這是她來這里后被那聲音弄暈過去的第二次。

剛有意識，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虛弱到連活動手指都裸男。

睜開眼，床邊站著鏡止和那龍須劉海的同窗。

這是國子監的房間，看來今晚要在這里過夜了。

鏡止這時才褪去那一身冰冷的嚴肅，轉而滿眼愧疚。

他的視線落在女子慘白的面色上，把手里那副劍放在她的床前，正是洛玉清課上使用的那把。

“抱歉，是我思慮不周。”

鏡止神色不自然地丟下這句話便離門而去，背影就像是落荒而逃。

洛玉清現在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奇怪了。

鏡止的身份絕對不止是一個武先生那么簡單，那日教訓玉成金時對上的男子便是他。

鏡止見自己與那日夜里的女子有些相像，便以罰帶測，驗證自己是否有武功。

誰成想那腦海里的聲音正因此懲罰了自己，自己這幅身體又缺乏鍛煉，沒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別人的身體還是沒自己的好。

自己這身武功可以跟隨她的靈魂而來，奈何這幅身體過于孱弱，只能靠些巧勁制服敵人。

若是對上武功高手，自己怕是難以迎敵。

洛玉清正考慮著如何讓自己的身體快速恢復，完全發揮出全部的武力，洛詞青便在這時端著藥進來了。

“阿姐，你感覺怎么樣？”

洛詞青將手背輕放在洛玉清的額頭上，卻沒探出什么溫度，反而沾了一手的薄汗。

“洛小姐，是我祁辛對不住你，在下在此給您賠不是了。”

祁辛正是那龍須劉海的男子，他雙手抱拳，垂著腦袋向洛玉清賠罪。

“此事是因我而起，我沒想到會令洛小姐至此，”祁辛此時滿心愧疚，早就將那點怨恨的心思拋之腦后，“若是洛小姐日后還未康復，祁辛定會找全城最好的大夫為您診治！”

洛詞青拿起藥，一屁股頂開擋路的祁辛，坐在洛玉清床邊為她捧著藥。

他瞥了一眼祁辛，語調嘲諷道：“可別咒我家阿姐，大夫說了，阿姐只是中暑了，消了暑便沒事了。”

祁辛仿佛松了一口氣，又對著洛玉清抱拳鞠躬道了一次歉，這才草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