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北宮,德陽殿。
黃巾寇略河南尹,緊張的氣氛在宮中彌漫,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敢觸怒龍顏。
皇帝坐在案幾后,臉色難看。
散騎常侍糜竺、孫乾,陸渾縣令劉備,驥廄丞令使關羽、張飛都被調(diào)來。
劉備帶來兩千兵馬,算是讓劉宏稍稍安心。
否則劉宏都擔心,明天皇帝還是不是自己。
這并不夸張。
雒陽禁軍除了在五原、汝南的一部,其余三部都被皇甫嵩帶走了。
本以為在家門口打仗速去速回,誰知道皇甫嵩輸了個大的。
對于這種局勢,眾人都沒經(jīng)歷過,此時目光都在皇帝身上。
“報!”
侍從快步進殿,拱手道:“陛下,中郎將趙云,押送董卓回京,已經(jīng)將董卓交付詔獄。”
劉宏一聽,眼睛里多了幾分神采,急道:“召趙云前來覲見。”
“諾。”
不多時,趙云來到殿門口。
劉宏起身,親自相迎,眾人也都一起跟上。
趙云沒想道,皇帝能這么對待自己,內(nèi)心中升起了許多惶恐。
“臣,中郎將趙云,拜見陛下。”
“子龍,不必多禮。”
劉宏拉著趙云的手,引入廳堂,就讓趙云坐在自己身邊。
眾人都很驚訝,聽聞趙云不過是一歸附的賊將,怎能得陛下如此對待。
劉宏介紹道:“諸位,趙云趙子龍可是我的親近人,他的族妹趙蠻女是我的寵妃。”
“哦。”
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趙云則是有些發(fā)懵,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成了皇親國戚。
此時,侍從來報,大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
眾人要回避,被皇帝喊住。
“就是讓你們參謀軍務的,你們?yōu)楹我乇埽俊?
片刻后,何進走進殿閣,見一屋子人,有些疑惑。
劉宏招手道:“大將軍,只管稟報就是,這些都是朕留在身邊參謀軍事的。”
何進不明白,劉宏為什么和這么多年輕人一起參謀軍事,他們懂軍事嗎?
當下拱手道:“陛下,左中郎將部護軍傅燮退到滎陽,收攏了潰敗的兩萬兵馬。”
護軍相當于警衛(wèi)營。
一般大戰(zhàn)之后,死在戰(zhàn)場上的士兵很少,大多數(shù)走散或者被俘。
漢軍四萬兵馬戰(zhàn)敗了,還能回來兩萬,已經(jīng)不錯了。
“讓傅燮繼續(xù)收攏潰兵,伺機解長社之圍。”
何進面露苦色,欲言又止。
劉宏問道:“怎么了?”
何進躬身道:“傅燮上書,請陛下裁撤宦官,解除黨錮。”
“咳咳咳!”
劉宏被氣得連連咳嗽。
劉宏總感覺這仗打得不對勁,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也不知漢軍被豪族滲透成什么樣了,居然和黃巾軍里應外合。
皇甫嵩這個糊涂蛋,竟然絲毫沒有察覺,果然不是托付大事之人。
何進試探問道:“陛下的意思呢?”
“我想問問傅燮是什么意思?朕不滿足他的上書,他就不出兵了嗎?”劉宏反問道。
“臣也不知……”
看何進的表情,他的大腦已經(jīng)超過負載了,分析不出來什么子丑寅卯。
“你先退下吧,朕自有計較。”
“諾。”
何進告退。
劉宏深吸一口氣,眉頭緊索。
趙云忽然起身,來到廳堂中央,拱手道:“陛下,臣愿為陛下破賊。”
“哦?”
劉宏問道:“你敢對抗十萬黃巾賊?”
趙云道:“傅燮手握重兵,不思扭轉(zhuǎn)戰(zhàn)局,反而和陛下討價還價,臣……臣看不下去。”
“子龍忠心可嘉!
“可是。”
劉宏笑著說道:“鏟除宦官,解除黨錮,是豪族們的愿望,做成這事,有助于提振士氣,傅燮沒錯啊。”
劉備拱手道:“即便他的初衷是好的,一位武將,也不該此時上書,這顯然是有擁兵自重之嫌。”
“現(xiàn)在,朕也是兩難。”
劉宏道:“如果遵從傅燮的意思,戰(zhàn)勝了黃巾賊,以后豪族勢力更盛,恐怕難以制約,如果不順從他,立即就有亡國之危,如之奈何?”
趙云道:“陛下何不問計于……”
“誰?”
“他。”
劉宏微微頷首,張奉沒死,趙云是知道的,聽聞張奉打仗鬼點子多,也不知是真是假。
……
太常寺,少卿押房。
橘香四溢。
張奉躺在胡床上,古樸面具放在一邊,兩個吏員打扮的美人一左一右,依次剝橘子投喂。
小何氏穿著一身黑色吏員衣服,顯得極其俏麗,撅著嘴道:“我這輩子算是完了,跟著你守活寡。”
一旁的柳氏嘆了一口氣。
張奉輕輕咳了一聲:“等我身體恢復,讓你們求饒。”
“討厭!”
“有人來了。”柳氏警覺道。
張奉立即帶上面具,化身張玄,小何氏、柳氏急忙躲到書架后面。
一人走進押房,竟然是皇帝。
張奉要起身,劉宏道:“你好好歇息吧。”
來到跟前,劉宏看見張奉兩側各有一個方桌,上面都是剝了一半的橘子。
“有人伺候你吃橘子?”劉宏問道。
小何氏、柳氏聞言,立即從書架后出來,深深一禮,快步離開。
“你玩兒的挺花,身體恢復了?”劉宏問道。
張奉嘆了一口氣:“恢復了就好了,人生幾多愁,恰似宦官上紅樓。”
“噗嗤!”
劉宏笑了出來,這幾日心情抑郁,這次的笑是真心的。
劉宏掀開張奉的衣襟,見淤傷還在,不覺嘆了一口氣。
“聽聞大賢良師把給自己續(xù)命的藥,都給你了?”
“是啊。”
張奉嘆息道:“大賢良師說,那些藥只夠他續(xù)命一個月,卻能救我的命。”
“朕也想大賢良師的太平道可以傳承,可是最近他門下弟子鬧得厲害。”
“那就殺。”
張奉淡淡道:“陛下有時候還是過于仁慈。”
“朕仁慈?”
“簡直是婦人之仁。”
“好吧。”
劉宏把大概形勢給張奉說了一遍,想聽聽他的想法,也不指望多有用。
張奉道:“陛下若是果斷些,現(xiàn)在就棄了滿朝文武,直接去滎陽領兵,讓士兵都看到皇帝,看傅燮還敢不聽話。”
“這……”
“你要是畏畏縮縮,就當我沒說。”
“朕要是離開,朝中有人作亂怎么辦?”
張奉不耐煩道:“你告訴我誰敢作亂,朝中還有兵馬嗎?只剩下一群宮中禁衛(wèi),各府官差,他們拿什么作亂?”
“朕明白了。”
皇帝手握重兵在外,實際上是很安全的。
張奉淡淡道:“我義診時,發(fā)現(xiàn)農(nóng)戶多有夜盲之癥,這是缺少肉食導致的。
“黃巾賊多農(nóng)戶,陛下可著重訓練士兵夜戰(zhàn)能力,定能反敗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