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魔都，黃浦江畔的碼頭燈火闌珊。

潮濕的江風裹挾著咸腥的氣息撲面而來。

陳遠山攥緊手中的船票，不斷回頭張望，一副心緒不寧的模樣。

“快了……只要上了船……”

“只要離開華夏，我就安全了。”

他低聲喃喃自語。

然而，就在他即將踏上舷梯的那一刻，一道修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面前。

石少堅。

他依舊穿著那身剪裁考究的白色長衫，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陳道長，這么急著走？”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讓陳遠山渾身一顫，如墜冰窟。

陳遠山瞳孔驟縮，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逃！

他跌跌撞撞地沖進一條狹窄的弄堂，青石板路在腳下濕滑難行，可他不敢停下。

耳邊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急促的腳步聲，他拼了命亡命奔逃。

“逃……一定要甩掉他……”

他拐進一條又一條幽暗的小巷，七彎八繞，試圖用錯綜復雜的街巷甩開身后的索命閻羅。

可每當他以為終于逃脫時，一抬頭，石少堅總是靜靜地站在巷口，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跑夠了嗎？”

石少堅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帶著幾分戲謔。

陳遠山渾身發抖，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踉蹌著后退，嘴唇哆嗦著擠出幾個字：

“少、少爺……饒了我……”

石少堅卻只是輕笑一聲，步伐悠閑地朝他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陳遠山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饒了你？”

他微微偏頭，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興味，

“讓你拜林鳳嬌為師，你卻被掃地出門，連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我怎么饒了你？”

陳遠山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重重跌倒在地。

石少堅終于慢條斯理地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聲音輕柔得近乎溫柔——

“說吧，你想怎么死？”

陳遠山渾身顫抖如篩糠，額頭重重磕在濕冷的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鮮血順著眉骨蜿蜒而下，混著冷汗滴落，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拼命地以頭搶地，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人聲：

“少、少爺……求您饒我一命！我愿做人藥！我愿做人藥啊！”

石少堅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卻依舊不動聲色地俯視著他，似笑非笑道：

“哦？人藥？”

陳遠山見他似有意動，連忙膝行幾步，匍匐著爬到石少堅腳邊，顫抖著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擺，卑微至極地哀求：

“是、是！我愿做您的爐鼎……不，比爐鼎更低賤！”

“我日夜修煉，只待您需要時，便將一身修為盡數獻上！”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成了嗚咽，額頭抵著地面，不敢抬頭。

所謂‘人藥’，乃是修真界最殘酷的修煉之法。

修士甘愿為奴，日夜苦修，只為在主人需要時，將畢生修為獻上。

然而，修為轉化并非無損，每傳功一次，便損耗大半，最終能渡入主人體內的，不過二十分之一。

更可怕的是，一旦成為人藥，便再無自由可言。

主人一念之間，便可抽干其修為，使其淪為廢人。

而人藥若敢反抗，輕則經脈寸斷，重則魂飛魄散。

石少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陳遠山，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眼中盡是輕蔑。

他緩緩搖頭，聲音冰冷而戲謔：

“想做本公子的人藥？呵……你還不夠資格。”

話音未落，他修長的手指已然抬起，指尖凝聚著一縷幽暗的靈光，殺機驟現。

陳遠山原本驚恐萬分的表情驟然凝固，隨即扭曲成一種猙獰的憤怒。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眼底血絲密布，像是被逼入絕境的野獸，突然爆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

“石少堅！你欺人太甚！”

他猛地從袖中抽出一張赤紅色的符箓，符紙邊緣隱隱燃燒著暗紅色的火苗，仿佛隨時會焚盡一切。

陳遠山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符箓之上。

剎那間，符箓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化作一條猙獰的火蛇，鱗片赤紅如血，獠牙森然，咆哮著朝石少堅噬咬而去！

火蛇速度極快，幾乎瞬息便至，熾熱的焰浪灼燒得空氣扭曲，石少堅瞳孔驟縮，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驚慌。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卻已來不及躲避，火蛇的獠牙幾乎已經觸及他的衣襟！

陳遠山見狀，嘴角咧開一抹病態的笑容，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快意，嘶聲大笑：

“哈哈哈！石少堅，你也有今天！”

“死吧，殺了你我就逃往國外，我不信石堅還能找到我。”

然而，就在火蛇即將吞噬石少堅的剎那，他胸前的衣領突然崩裂，露出一面古樸的銅鏡，鏡面之上雷公怒目，電光繚繞。

下一瞬，銅鏡嗡鳴震顫，一道湛藍色的光幕驟然展開，如水波般蕩漾開來。

火蛇狠狠撞在光幕之上，熾焰翻騰，卻如同撞入無底深淵，僅僅搖晃了一瞬，便如風中殘燭般迅速熄滅，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陳遠山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眼中的瘋狂逐漸被絕望吞噬，嘴唇顫抖著，喃喃道：

“不……不可能……”

石少堅的臉色卻陰沉得可怕，眼中怒火翻涌，顯然被這一擊徹底激怒。

他猛地踏前一步，衣袍獵獵作響，聲音森寒如冰：

“本公子要殺你，你居然敢還手？！”

話音未落，他袖中驟然飛出一道烏光，竟是一枚漆黑的鎮魂釘，釘身纏繞著森森鬼氣，隱約有凄厲的哀嚎聲傳出。

鎮魂釘破空而至，瞬間釘入陳遠山的眉心！

“啊——！”

陳遠山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渾身劇烈抽搐，七竅之中滲出黑血，臉色慘白如紙。

他掙扎著跪伏在地，聲音嘶啞得不成人聲：

“饒……饒命……”

然而，石少堅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是冷冷一揮手，鎮魂釘驟然爆發出一股恐怖的鎮壓之力。

陳遠山的身體如遭萬鈞重壓，骨骼寸寸碎裂，血肉崩解，最終化作一灘模糊的血肉，徹底湮滅。

石少堅冷哼一聲，拂袖轉身，眼中殺意未消，低語道：

“哼，區區螻蟻，能死在本公子手上，也算你三生修來的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