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雷納圖斯原本低垂的眼簾猛地掀起，似笑非笑地看向對方。

這張臉，他記得。暑假時期他說過同樣的話，不過那時他在麻瓜社區。

“可以。”雷納圖斯的嘴角緩緩向上扯出一個弧度，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不過，暑假時的價碼是一個金加隆。這次……得加錢。”

這干脆利落的應允，配上那仿佛談論天氣般輕松的語氣，反而像一盆冰水澆在對方頭上。

那個學生擠眉弄眼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難以置信取代。

“等……等等！這不對吧？”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聲音有些發緊，“你……你不是被魔法部明令禁止預言O.W.L.s的答案了嗎？他們盯著你呢！”

“哦？那個啊。”雷納圖斯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敲了敲木牌邊緣，“我們的部長先生是個仁慈的、尊重人權的、關愛兒童的、尊崇因信稱義的好人，所以他沒有讓魔法部給我任何的禁制。”

而福吉著急清算，所以對雷納圖斯的審判留下了很多漏洞。

“所以魔法部的手再長，也伸不進霍格沃茨的每一場私下交易。”

“他們能禁止我公開預言答案，難道還能知道我私下跟誰聊過什么？預言就像風，部長先生能堵住城堡所有的窗縫嗎？”

雷納圖斯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蠱惑的冰冷，“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要嗎？加錢的那種。”

對面的學生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有些心動了。

但家世和理智壓下了他的心思。

雷納圖斯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和滿不在乎的態度，給他一種莫名的感覺。

“你認真的？”他瘋狂地搖頭，像要甩掉什么可怕的東西，“不……不！不用了！我……我改變主意了！”

“明智的選擇。”雷納圖斯靠回椅背，語氣恢復了平淡，“不過，既然你提到了考試……鉆空子的辦法，總還是有的。魔法部禁止我預言答案，可沒禁止我……‘劃重點’。”

他拿起羽毛筆，在一張空白的羊皮紙上隨意畫了幾個圈，“具體考什么我不知道，但范圍，你把課本給我，我幫你圈出來。”

“精準度嘛……大差不差。如果你還不滿意……”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瞥了對面的小巫師一眼，“我還有別的‘門路’。”

雖然魔法部是草臺班子，但考試還是有個詳細的流程的。不能預言答案，就預言題目；再不行，就預言題庫；再不行，就預言出考題的官員之間的對話。

如果以上辦法都不行，那也很簡單。應試教育，應付的就是考試。

“原來是這樣的嘛，”對面的學生大受震撼，也不知道他吃驚的是還有這種辦法，“算了算了，其實……我也沒那么需要答案。考砸了又怎樣？反正我姓博克，以后總歸餓不死。”他說出姓氏時，下巴微微抬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慢。

“博克？”雷納圖斯眉梢微挑，“神圣二十八純血家族之一的博克？”

“是。”博克承認得很快，但語氣又刻意顯得平淡，“不過我一般不拿這個說事。”他努力想表現出一種世家子弟的矜持。

雷納圖斯腦海中瞬間閃過翻倒巷那家陰森詭譎的“博金-博克”商店。它是由兩個創始人建立的，博金先生和卡拉克塔庫斯·博克。

他傾向于這兩人是兩個姓氏。

純血家族的關系網向來是一筆糾纏不清的爛賬，博金-博克店的兩個創始人年紀也足夠大了。即便擁有占卜能力，雷納圖斯一時也難以確定眼前這個“小博克”到底和翻倒巷的博克是什么關系。

只是為什么這個純血家族的人會出現在麻瓜世家，雷納圖斯一時還不太清楚。

說不定是為了學習麻瓜的造假手段或者倒賣麻瓜界的物品。

“那么，博克先生，”雷納圖斯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你今天來還有什么愿望嗎？”

小博克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我的愿望之后再說。我來……是給你通風報信的。”

他左右看了看，確保排在他們后面的人離得夠遠，“現在六年級很多人因為O.W.L.s快瘋了，壓力山大，所以沒有人愿意找你麻煩。”

應該還有奇洛和格蘭芬多高年級的保護的原因，雷納圖斯補充道。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但是，考完試呢？如果大家考得都不錯，或者大部分人都覺得你幫上了忙，那自然好。”

“可要是……有一大批人覺得成績遠低于預期，或者覺得不如上次，你覺得他們會把怨氣撒在誰頭上？考完試到畢業這段時間，足夠他們給你找很多麻煩了。”

這話挺委婉的，一定會有人過來找茬的，包括格蘭芬多的高年級。

小博克見他沒有反駁，似乎受到了鼓勵，飛快地從精致的內袋里掏出一張制作考究的卡片——樣式像極了麻瓜的名片——純黑的啞光卡紙上，用優雅的銀色墨水印著：

卡修斯·阿格里帕·博克

你的合作伙伴

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利益，是永恒的紐帶。

他將名片輕輕放在雷納圖斯攤開的愿望登記簿上。

“所以，雷納圖斯，考慮一下？成為我的合伙人。就像翻倒巷那家著名的‘博金-博克’一樣，由兩位志同道合的伙伴共同經營。”

卡修斯·博克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只要你同意，我卡修斯·博克，以家族的名義起誓，會拼盡全力去拉攏、分化、甚至收買那些可能對你不利的六年級學生，確保你未來兩年在霍格沃茨能安穩度過。我在這所學校的人脈和資源，遠比你想象的深厚。”

“只要你在畢業后和我聯手，我們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的。”

說完，他根本不給雷納圖斯消化或拒絕的時間，仿佛剛才的招攬只是順手為之。他迅速從錢袋里摸出一枚金燦燦的加隆，“啪”地一聲按在名片旁邊。

“好了，公事談完。現在，作為一個付錢的顧客，我想問：最近有沒有什么‘大生意’可以做？我指那種……回報豐厚點的？這個金加隆，算是咨詢費。”

雷納圖斯看著眼前這位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純血少爺，以及那枚刺眼的金加隆，嘴角勾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這是個有趣的家伙，他確實需要一個商業上的“伙伴”，為他日后的一些發明鋪路。

于是，他慢條斯理地將那枚金加隆推回到卡修斯·博克面前。

“咨詢費，一個銅納特就夠了。金加隆，留著你去做你的‘生意’吧。”

他不再理會有些錯愕的卡修斯，直接朝著排在博克后面那個一臉不耐煩、身體緊繃的斯萊特林高年級男生招了招手。

出于不想被旁人聽到隱私的默契，所有小巫師都會盡量和前面一個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雷納圖斯指著那個男生說，“大生意我知道，但你做不成。不過，這有個小生意，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