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威脅性地向前邁了一步，當她的眼睛睜大并后退時，他才稍微緩和下來。

“如果你對所報道的內容有異議，我建議你給編輯寫封信，”他冷冷地說，“但是，你再也不要暗示，我會故意、主動地把一個無辜的人送進監獄，或者試圖把沒有犯罪的人定罪。”

克萊爾咽了口唾沫。哦，天哪，生氣的利維……很嚇人。他的眼睛半瞇著，嘴巴抿成一條線。

好的，如果她的胃沒有因為緊張而抽搐，那可能會更令人印象深刻。但是，面對如此強烈的憤怒，她不禁后退了一步，或者環顧四周尋找逃生方法。

但是，她并不真的害怕利維。更確切地說，她是謹慎的。她周圍有喜歡給女人帶來痛苦的男人，比如她的繼父格倫，他們只有在毆打比自己弱的人時才會感到強大和有力。格倫躲在他的警徽后面，利用他作為警察的職位來避免為他恐嚇她的家人而付出代價。

直到迪倫永遠阻止了他。

雖然利維有徽章，有能力像壓死一只蟲子一樣壓死她，但她不相信他會真的傷害她。

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愚蠢到會孤注一擲。

“聽著，我很抱歉，好嗎？我只是……”她把折起來的紙拍在大腿上。“我被這一切嚇壞了。首先，我讀了那篇垃圾文章，然后我去見迪倫，然后……”

她突然停了下來，緊緊地閉上了嘴。

“他怎么了？”利維問道，他高高地站在她面前。他聞起來像新鮮空氣和干凈的汗水。總的來說，這不是一個糟糕的組合，“他又拒絕你了？”

“不完全是。”

他的目光在她右肩之外的地方停留了一下，然后才與她的目光相遇。“但是你今天早上確實和他談過？”

她瞇起眼睛看著他，這是一個古老的兩難問題。真相還是謊言？雖然她現在盡量誠實，但當情況需要時，她并不介意撒謊。但是，既然利維可以很容易地自己找出真相，她沒有太多選擇。

“他不在他的公寓里。”利維咒罵著，沿著人行道向前。“他可能在任何地方，”克萊爾喊道，她追了上去。

他走進面包店旁邊的小巷，“比如？”

“嗯，他可能在工作。”

“今天是星期天。”

“也許他出去吃早飯了，或者他跑出去買牛奶了，沒有理由發脾氣。”

“你哥哥已經在監獄里待過了，”利維一邊說著，一邊邁著大步走上通往迪倫公寓的樓梯，“而且他很可能不想回去，他可能會逃跑。”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她從他身后問道，“跟蹤他的每個舉動？這是浪費你的時間，我哥哥是無辜的。”

他用力敲了敲門，“在證明之前，我會一直盯著他。”

“你會停下來嗎？”她從他和門之間擠了進去，“他不在家。”

他低頭看著她，臉上露出一個非常沮喪的表情，“你擋住我的路了。”

她交叉雙臂，“很好。”

他把手指插進頭發里，“你怎么又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她的心怦怦直跳，他在想她嗎？“你怎么知道我走了？”

“小鎮，記得嗎？消息會傳開的。”

“我必須處理一些事情。”

他繼續盯著她，藍色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更加性感，也更加危險。

是的，沒錯，好像她還沒有意識到他是危險的。不僅僅是因為他想把她的兄弟送進監獄。甚至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個警察，她不能信任他。

任何像他這樣接吻的男人都是危險的。

“你希望取得什么成果？”他問道。

“我來這里是為了我的兄弟，為了確保他不會因為沒有犯下的罪行而入獄。”

“你是說，不像他上次入獄的時候？”

她瞇起了眼睛，“這是卑鄙的攻擊，局長。”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嘴上，他們之間的空氣似乎變熱變濃稠了。

利維低聲咒罵了一句，打破了沉默，他后退了一步，說道：“聽著，你聽好了。我有工作要做，有我要保護的人，我不會為此道歉，我當然不會讓你或任何人擋我的路。我會做好我的工作，你可以打賭，我會公正地做好我的工作。但如果我找到了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哥哥和香農的謀殺案有關，我會把他抓起來。然后我會盡我所能，確保他在監獄里度過余生。”

讓她相信他會那樣做的，不是他的語氣，甚至也不是他的話，而是他眼中的決心。

“好吧，現在我知道你的立場了，讓我告訴你我的立場。”她放下胳膊，“我不會離開的，我會盡我所能確保我哥哥的罪名被洗清。如果這意味著我必須擋你的路，那就這樣吧。”

“別惹我，克萊爾，”他輕聲警告道，一股寒意爬上她的脊梁骨，“否則就別怪我調查你。”

利維轉過身，大步走下樓梯。克萊爾重重地嘆了口氣，靠在門上，真希望她知道她為什么要招惹利維·特里弗這樣的人。

克萊爾走進樓上的公寓，看到迪倫正在小廚房的遠端忙碌著，肩膀上的緊繃感頓時放松下來。謝天謝地。利維一離開迪倫的公寓，凱爾茜就跳進自己的車里去找哥哥。幸運的是，她的第一反應是正確的。

背對著克萊爾，迪倫把大塊的灰白色石膏板固定在鑲有飾釘的墻上。艾莉絲站在他旁邊，雙手叉腰，美麗的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石膏板固定好后，迪倫彎下腰，從腳邊的桶里撿出更多的螺絲釘。

“別這么固執，”艾莉絲說，她把長長的深色頭發塞到耳后，“我想幫忙。”

在迪倫回答之前，克萊爾問道：“幫什么忙？”艾莉絲和迪倫同時轉過身來面對她。

當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時，克萊爾走進了房間，“發生什么事了？”

迪倫沉默不語，艾莉絲翻了翻白眼。“我是一名律師。或者說，在我辭掉工作來經營這家店之前，我是一名律師。”她皺了皺鼻子，“嚴格來說，我想我仍然是一名律師。我是說，我通過了律師資格考試——不是這個律師資格考試，是法律資格考試——只是因為我不是——”

“艾莉絲，”迪倫打斷道，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幽默，嘴角向上翹起。

克萊爾眨了眨眼，迪倫看著艾莉絲時臉上的喜愛之情讓克萊爾感到奇怪。她還記得他曾經用同樣的混合著惱怒和喜愛的眼神看著她。

該死，她想要的只是讓她的兄弟回到她的生活中，就像他們在她搞砸之前那樣。這要求太高了嗎？

“不管怎樣，”艾莉絲繼續說道，“我還是一名律師，只是不再執業了。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可以改變這一點，”她轉向迪倫說道。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我不希望你參與進來。”他走到房間的角落，從一堆石膏板中抽出一塊。“而且，我不需要律師。”

“為什么你不做任何事情來幫助你的事業？”克萊爾問道，無法掩飾她聲音中的沮喪。

“無論發生什么，發生什么，我無法控制它。”

“你可能無法控制它，但如果我坐視不管，讓你承擔你沒有做過的錯誤，我會被詛咒的。”

他把石膏板靠在墻上，“你在這件事上真的沒有發言權。”

艾莉絲把手放在迪倫的胳膊上，克萊爾不確定這是無聲的支持還是責備。不管怎樣，艾莉絲和迪倫之間輕松的熟悉感，以及迪倫似乎并不討厭艾莉絲的事實，都讓她感到不安。

“如果艾莉絲愿意幫忙，我認為你應該考慮她的提議。”

他哼了一聲，把石膏板放好。“不感興趣。”

他漫不經心的語氣讓她忘了保持冷靜，“也許你應該感興趣，”克萊爾在鉆機的嗡嗡聲中說道，“鑒于你今天在報紙上被公開定罪了——”

“他們不能因為一篇報紙文章就定我的罪。”

“——現在警察認為你跑掉了，他們可能已經發布了全境通告，或者他們發布失蹤人員通告時用的其他東西，這意味著你已經四分之三被徹底搞砸了。”

迪倫停止了鉆探，從肩膀上瞥了她一眼，“你到底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