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到龍翰文說的整這個老茶館的‘朋友’。
大約人家也知道龍翰文要借他的地方談正事,所以回避了。
在一間幽靜的茶室里落坐后。
龍翰文沒好意思直奔主題,而是先聊小龍吟拜師的事。
拜師若成,關系又不一樣,說什么都更好說了嘛。
“少宗,拜師的事,我讓家里張羅,總得辦個叩師宴。”
龍氏做什么事都要面子,龍翰文也一樣,畢竟,身份在那擺著呢,不然傳出去了讓別人笑話他,更笑話龍氏。
“那太麻煩了,沒必要,吟吟,過來給為師磕頭叫聲師傅就好了,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
文逸擺了擺手,讓龍吟過來給他磕頭。
小龍吟早在家里就被父母教過怎么給師傅磕頭了。
這時師傅叫自己去磕頭,她‘嗯’了一聲,小短腿兒蹬蹬兩步過來,噗嗵就給師傅跪了。
“龍吟給師傅磕頭了,叩拜師傅。”
她小手墊在地上,腦門磕在自己手背上,哈,挺聰明的。
三個頭剛磕完,文逸一伸手就把小妮子拉了起來。
“好了,從今日起,你就是為師的第一個弟子,以后還會不會收弟子不知道,但誰再入門也得叫你一聲‘大師姐’,為師才不管他幾十歲,規矩不能壞,哈哈。”
文逸一開心,把小龍吟抱起來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當然,不免會觸及傷處,但是也不疼了,無所謂。
龍翰文跟楚天秀面面相覷,這就完事了?
這這這這也太……
楚天秀也不能忍,她道:“少宗,這太隨便了吧?”
“重要的是心誠,心誠就好。”
“不是,少宗,我姐夫龍氏又或我們楚氏,都是重規矩的家勢,小一輩的拜師是個大事,家里的長輩們肯定都要出面,還要請來親朋好友一起見證,叩師宴是必須的,不然……”
楚天秀蹙著秀眉說,一付嫌棄文逸的神情,到底小門小戶沒出身的孩子,缺見識,他不懂這些,得教教他。
但是文逸劍眉一挑,臉色微變,道:“那是龍氏或楚氏的規矩,我需要遵守嗎?龍吟是拜我為師,自然按照我的規矩來,我很討厭你說的這些臭規矩,一堆人恭維著,哈著腰,敬著酒,陪著諂媚的笑臉,豪門都喜歡看這個是吧?但是,我不喜歡,因為我很窮,窮的從小就沒爹沒媽,親戚們都不愛多搭我一眼,我就是個沒人管、沒人教的野孩子,不能跟你們高門大戶比,也別拿你們那一套來‘教’我……”
文逸當時就站了起來,轉望龍翰文道:“龍吟磕了頭,我這也認了,龍哥你是龍吟親爹,能替她做主,你要不認這個叩師禮也行,給我一句話。”
“呃,少宗,你別生氣,我小姨子她也沒……哎,我認,我肯定認啊。”
“認就行,過一陣子吧,等我有了安定的住處,再接小龍吟過來,現在我無片瓦遮身,自己都沒地兒住,不能讓孩子跟著我受罪,還有就是,她跟了我后幼兒園就不要上了,等七歲入學時再接她回去,你們做父母的若不能接受,剛才的拜師就不做數,考慮好了給我個話,就這……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文逸肯定是生氣了,毋庸置疑。
楚天秀擺出來的高門大戶之嘴臉,恰好戳到他的痛處。
龍翰文深吸一口氣,文逸的一番話是不給龍楚臉面,可以說噴的楚天秀極為難堪。
但文逸也自曝了他的現狀,無父無母,孑然一身,我就是個沒人管沒人教的野孩子,楚天秀的話觸了文逸心里藏的疤。
看看這事鬧的,龍翰文心里苦笑不已。
楚天秀也沒想到文逸的反應會這么的激烈。
徐弘都驚的傻了眼,我去,我‘姐夫’這脾氣,也是牛掰。
臨走,文逸也沒看一眼面色難看的楚天秀。
龍翰文接過女兒,跟著出門,肯定要送送這位的,這是他必須要做的,畢竟,文逸收他閨女當了徒弟。
楚天秀沒出來,憋了兩眼窩的淚,她長這么大還沒受這氣,被懟的都懷疑了人生。
“少宗,我小姨子她,并不知道你的‘情況’,實際上,我也不清楚,她不是有意冒犯你,少宗,你看這……”
因為這事鬧臭了關系,龍翰文都不放心女兒跟著‘師傅’。
但女兒的情況太太太太太特殊了,整不好要命的,就算是天大的委屈他這個當爹的也得忍。
他無法想象女兒若真的只有12歲的壽命,他會不會瘋掉?
所以,給了女兒長生希望的文少宗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人。
文逸拉開了車門,要上車的身形停下。
他微微一頓,扭頭對龍翰文道:“龍哥,請原諒,我的心情不太好,也沒有針對你小姨子的意思,是我自己的問題,高門大戶的規矩往我這個小窮逼野孩子身上套,我本能的就會抗拒,替我跟你小姨子說一聲,失態了!”
“啊?沒事沒事,少宗,那個,哦,今天就這樣,咱們來日方長,我會跟天秀講的,你那個什么,我也不知道說啥了,徐弘啊,你路上開車慢點,有時間咱們兄弟再聚。”
“好的,翰文哥。”
徐弘對龍翰文一直也是很尊敬的,他是他們這一輩人中三代子弟里的姣姣者,龍翰文心胸開闊,有容人雅量,更有原則,兼有底限,好多子弟們都佩服敬重他的人品。
即使他們兩家的長輩們有點那什么,但不影響他們小一輩的交往,大面上都能過得去,至于私底下如何就要看個人的心態。
“跟師傅再見,吟吟。”
文逸露出笑,捏了捏她的小臉兒。
“師傅,你生我小姨的氣了嗎?你別生氣,吟吟替小姨說聲對不起好不好?”
“小妮子,大人的事你少摻乎……再見!”
“哦,師傅,再見。”
小妮子抬手擺了擺,她非常懂事,甚至懂得察顏觀色。
…………
楚天秀站在窗戶旁,偷眼看著文逸上車離去的。
他們在門外的說話自然也都聽到了。
原來是自己觸了他的‘疤’,他的身世那么可憐嗎?
難怪他反應過激,可自己并不知道他的情況,再說了,你不是文宗嗎?咋就這么一點氣量?
“哼,還是文宗呢。”
看見姐夫抱著龍吟進來了,楚天秀嬌哼一聲表達她心中的不滿,這句話就是說給姐夫聽的。
“文宗也是人啊,就得對高門望族點頭哈腰?大戶的規矩你非要往小戶頭上套,還不許人家不開心?”
龍翰文這話沒毛病。
“可他是文宗啊,胸懷呢?雅量呢?”
“問題是他這個文宗出身窮困,無父無母,無人管無人教,人家都說了啊,你沒聽見?他在什么環境下長大的,我們似乎也能想象一下,反過來說,我們這樣的豪門大戶是不是更能包容并蓄?更應該具備你說的‘胸懷雅量’?而不是吹毛求疵。”
“我吹毛求疵?我還不是考慮你龍氏的臉面?哼。”
楚天秀狠狠剜了一眼姐夫,搶著抱過小龍吟,“你爸就是個白眼兒狼,小姨的好心讓他當了驢肝肺。”
龍翰文哭笑不得,但真拿這個小姨子沒辦法。
小龍吟捧著小姨的俏臉,“小姨,你哭了嗎?”
“才沒有。”
楚天秀不承認被氣哭了。
“你淚還沒干喲,我看出來了,我師傅帥到讓你哭嗎?”
“哎喲,我去……他帥個屁啊?”
楚天秀翻了白眼。
她回頭盯著姐夫,“現在,怎么辦?”
龍翰文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事,邀文逸加盟《神龍》的事。
可,現在還能提這個茬兒嗎?
他苦笑一攤手:“人都讓你氣走了,你說怎么談?”
“我氣他?是他自己鼠肚雞腸好不好?我又沒說個啥,他反應那么激烈,正說明他很在乎門戶之見,但現實社會就是這樣,豪門望族就是我說的那付嘴臉,能依著誰的意志而改變嗎?”
楚天秀也不喜歡那些場面,可架不住一家家都是那么做的,自己家也是啊,她不做,父母就要拎住‘教育’她一頓。
她不想聽那些教育嘮叨,就只能在表面上敷衍了事。
說實話,她心里有點欣賞文少宗,但他的心態不對,感覺是有點仇富?還是什么?
“剛才少宗在門口跟我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吧?我也感覺少宗在那瞬間好象是受了什么‘影響’?有點受激過度?但是現在,確實不是談邀他去演‘段譽’的好時候,你說是吧?”
“我不管,你想辦法。”
“……”
龍翰文愁的臉都能扭出苦水了,逗女兒道:“爸怎么辦?”
小龍吟一撇嘴,“少宗是我師傅,當然我出馬啦,小姨,拿你手機給我師傅撥個電話,我來說嘛。”
“呃?”
龍翰文眼一亮,以手遮額道:“真是啊,這不有咱家小公舉在嗎?少宗再大的脾氣都不可能對他愛徒發,哈哈哈……”
楚天秀的美眸也亮了,立即掏出手機來,“姐夫,他手機號多少?”
“哦,”
龍翰文趕緊掏出手機翻看聯系人。
半分鐘后,楚天秀的手機撥通了文逸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