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禿的小靈山。山上除了主殿,其它幾間的都是去年新建起來的。
主殿也經過修繕現出新顏。
近午,烈日正熾。
文逸步行了五六里地趕到廟上。
靈山廟清冷無比,平日里連個燒香祭拜的人都看不見。
就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漢看著廟,他無兒無女,是半路出家,人挺忠實厚道,就被收留給小廟看門下夜。
“小逸啊,你病好了?”
老漢看到文逸就露出笑臉,他也剔了個禿頭,身上的納衣都不知打了幾個補丁,洗的已經泛白。
說起這小廟早就無以為繼,有幾個記名弟子也都自謀生路,自力更生,守在這廟里連陀熱的狗屎都吃不上。
還愿意當靈山小宗的記名弟子,是他們要借靈山小宗的名,好出去招搖撞騙糊弄人,事實就是這樣,誰也甭哄誰。
直到日前‘靈山小宗’被納入‘宗協’,都感覺是個機會,廟里一下又熱鬧起來。
這不,今天幾個記名弟子都跑來小廟。
要知道入了‘宗協’那就是被國家承認了,‘靈山小宗’絕逼要發達啊。
兩個中年,三個壯年還有一個青年,這就是小廟‘宗主’的六個記名弟子。
魂穿之后文逸還是頭一次來小廟,就趕上了熱鬧。
文逸上前扶住守廟老漢的手臂笑道:“大爺,我病好了,多謝您還惦記著我?!?
“平日里就咱倆,除了你,我也沒個惦記的人了?!崩蠞h說這話時聲音不小,分明是說給院里那幾個記名弟子們聽的。
這幾個貨一年都不露一次面,今兒不知是不是都吃錯了藥?齊唰唰都來了,搞的老漢一臉懵逼,他不知道‘入協’的事。
但老漢絲毫不掩飾對他們的鄙視,因為宗主不止一次跟他吐槽過這幾個在外邊招搖撞騙的記名弟子。
當初指望他們用靈山小宗的旗號每季能上繳點‘借名費’,可三年過去了,沒見他們誰給繳過一毛錢。
文逸來這里也不過兩個多月,從來就沒見過他們。
再說了,文逸也不準備在廟里混。
不過,這次‘靈山小宗’沖上了熱搜前五,不蹭這個熱度碰個瓷也說不過去。
‘前世’文逸就是混文娛圈的,太知道蹭熱度有什么好處。
他雖然不曾大紅大紫,不是一線明星,但也是二線前十的頂配,能唱會跳,能演會逗,能編會寫,功底子也有,古今名著,詩詞歌賦,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基本算個全才。
可惜啊,沒毛用,硬是被拒在‘一線’門檻外。
他心里正感慨‘前世’運道差時,耳際就聽見車的喇叭聲。
嘀!
嘀!嘀!
就在這時,一輛豪車開到了廟前的土廣場上。
哎喲,這車不賴,是百萬以上豪車之一的‘邁巴赫’。
是滴,這個平行時空幾乎是‘地球’的翻版,除了體制和一些特殊的以外,其它基本一樣,就是文娛方面缺失嚴重,尤其詩詞歌賦影視劇都清湯寡水的,這邊歷史上也沒那些詩仙詞圣。
文逸這幾天上網怎么也搜不到自己‘熟悉’的詩詞,這可是個大驚喜,這不就是給自己預留的發揮空間嗎?
眼下他還沒給自己敲定發展方向,大概率是往自己熟悉的文娛靠攏,但想在文娛圈一下就冒出頭,那基本是沒可能的。
文逸就想著好好利用‘靈山小宗’上熱搜這個機會。
…………
‘邁巴赫’流暢的車身線條還是給了文逸一種親近感。
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也并不‘陌生’。
魂穿前文逸家也小有資產,什么邁巴赫、古斯特、庫里南,自己家的車庫里都有,老爸是商紳,自己是二線明星,總的來說小日子過的還算湊乎,就是他一直沒娶媳婦是個遺憾。
再后來,他就死球了,魂穿到這個平行時空。
啪!
關車門聲驚醒了文逸對‘前世’的追憶。
這位身型高大的‘宗主’龍驤虎步,大袖飄飄甩出幾縷道骨仙風,他須發皆白,一臉的滄海桑田,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
文逸就感覺到這個‘宗主’有點與眾不同。
大步過來的宗主掃了眼站在廟門口的文逸,目中閃現異色,呃?這個小文好象跟以往不同了?
廟院中,早在聽到‘嘀嘀’的汽車喇叭聲響時,六個記名弟子就慌慌張張跑了出來,他們都搶著迎下階來。
“師傅啊,我是小劉……”
“師傅,您回來了。”
“師傅,我可想死你了啊,師傅……”其中一個壯年,居然臭不要臉的假裝抹眼淚,尼它瑪的有流出一顆尿水嗎?
一個個跟見他們親爹似的,恨不能跪爬相迎。
看他們臉上那激奮的表情,應該是比見了親爹還要‘親’。
宗主止步,面色冷然。
“幾位,本宗的律師會給你們發一份‘宗函’,你們仔細看過之后就曉得了……文逸啊,你跟我來一下……”
話罷,宗主袍袖一甩,就穿過幾個人的圍簇進了廟去。
車上下來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兩個,年輕的是司機,另一個中年應該是什么律師吧?
律師四旬出頭,西裝革履,不茍言笑,繃著一張嚴肅的臉,好象誰欠了他三毛錢似的。
“我叫張昭然,我是靈山陳宗主的法務律師,這里有一份宗函你們先看一看,有任何問題可以向我咨詢……”
他把手里早就準備好的一份‘函’遞給了離的最近那個人。
六個記名‘弟子’有感不妥,一臉驚慌,他們圍簇在一起緊張的看‘宗函’內容。
看著看著……一個個臉色就變了。
艸!
陳老禿驢,你死要錢?。?
宗函的大意是‘……爾等做為靈山小宗的記名弟子,從掛名至今未能履行所簽之《靈山廟記名弟子協議》中的義務,所以自動解除與本宗的關系,本宗保留對記名弟子追責之權……’
一但丟失‘靈山小宗記名弟子’的身份,他們就算做了什么破事也牽累不到宗門,被相關部門追責時‘宗門’也能撇清。
“師傅,念在往日情份上您不能追什么責啊?!?
“是啊,師傅,您大慈大悲……”
“……”
六個人還想追上宗主解釋解釋呢。
但那個年輕司機已經站在了廟階之上,他雙臂橫伸,攔下了這幾個人。
這時,六個人就看見他敞開的衣襟里右胯別著……槍。
艸!
帶槍的司機兼保鏢?
陳老禿驢現在混的這么好嗎?
能帶槍在外面行走的除了執法人員就是一些特殊群體,陳宗主這個司機保鏢不一般啊。
難怪靈山小宗能入了宗協,看來這里有不為人知的隱秘。
實話,六個記名弟子真被嚇了一跳。
司機冷然道:“我是靈山宗主的司機兼保鏢,我身份特殊,如果在肢體接觸中傷了幾位可能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我勸諸位還是先跟張律師去勾通吧……別打擾了陳宗主?!?
六個家伙徹底傻了眼。
以前窮的快歇業的‘靈山小宗’這是要上天了嗎?
…………
廟不大。
中庭院也就十六七丈,‘主殿’坐北朝南,頗有幾分氣象,殿門橫匾上三個鎏金大字‘靈山殿’。
這名真沒什么‘內涵’,就是依據縣名取了個殿名,靈山小宗太小了,小到根本不需要什么‘內涵’來裝裱門面。
主殿正面的神龕上供著一尊高六米的大佛。
繞過神龕,后面就是宗主歇息或待客的所在。
這里就占去半個殿,以神龕為界,龕的背后是寬六米、高四米的經籍書架,左右墻壁下也是更長的兩列堆滿了各類書籍的大書架。
目測全部藏書最少也有三千多部。
這里簡直就是個‘藏經閣’。
靠近殿后門處擺著兩張老花梨的木椅和一個小方茶幾,西北角木窗欞下是一張木床,顯得很是簡樸。
窮逼都喜歡‘簡樸’這個詞。
文逸也覺得是,小廟窮的就剩下這堆書了吧。
四扇鏤空木閣的后門敞開著,殿后的小菜園盡在視野里。
穿堂風送進來,在八月的盛夏帶來一絲清涼。
宗主坐下。
他又上下打量跟進來的文逸。
“病好了?你爺爺那個年齡離世是很正常的,算壽終正寢,你要節哀?!?
“我知道,宗主,感謝您為我爺爺操持的后事?!?
“那不算什么?!?
宗主一擺手,又盯著他道:“你好象有點變化?我也講不太清楚,你眉宇間的積郁之氣沒有了,這很好嘛,有些想不開的東西就放下吧,不然會活的很累?!?
文逸心里一驚,這宗主的眼力果然厲害,我有什么變化他都看出來了?
他忙道:“我聽宗主您的,昨天看到小宗入了宗協的消息,我也替您高興,在這恭喜您了?!?
“你也看到了?呵呵?!?
宗主面色欣然,又道:“本宗喊你進來是要說個事,文逸,就是因為小宗入了‘宗協’,基本能預見未來的發展了,廟這邊得有個人打理,本宗是沒時間啊,你,可愿意拜本宗為師?”
“?。窟@個……”
文逸是絕對沒想到宗主提出這么個‘要求’。
哎喲,我是真沒想入廟來混啊,上一世就因為沒娶媳婦被老天給‘收’了,這一世我說啥也得先找個媳婦了。
我怕‘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