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宮·暗涌
氤氳水霧中,玫瑰花瓣黏在江聽晚雪白的肩頭,像濺落的血珠。
她睫毛輕顫,指尖無意識地在池邊收緊,總覺得心口那朵白梅紋身隱隱發燙。
“系統,不對勁……”
她在識海中呼喚,聲音繃緊如弦,“謝沉舟的好感度都86%了,為什么黑化值一直卡在46%?”
【滴——檢測到目標人物情感波動異?!?
003系統的機械音罕見地帶上電流雜音,【警告:帝王屬性人物存在天然黑化傾向,建議宿主——】
話音未落,江聽晚猛地攥緊池邊的錦緞,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她突然想通了。
水珠順著她繃緊的背脊滑落,分不清是冷汗還是溫泉水。
謝沉舟是帝王。
是那個二十歲就能血洗朝堂,卻在位十年讓大梁國力翻倍的暴君。
他怎么可能真的被兒女情長困?。?
那些令人窒息的寵愛背后……
“他不是在寵我……”
她朱唇輕顫,嗓音發澀,“他是在養一把刀?!?
“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從頭頂砸下來。
江聽晚嚇得整個人往水里一沉,玫瑰花瓣撲簌簌濺起——
火希抱臂站在池邊,依舊頂著那張平平無奇的侍衛臉,可赤金色的瞳孔在霧氣中亮得駭人。
“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著往池角縮,慌亂中扯過浮在水面的紗衣往身上裹,“火希?。。∧阒恢朗裁唇心信谑懿挥H?。。 ?
“現在知道害羞了?”
火希冷笑,隨手把干凈的外袍扔到她頭上,“剛才分析暴君的時候,腦子不是挺清醒?”
江聽晚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濕漉漉的發梢還滴著水。
她氣得眼眶發紅,抬腳就要踹他——
“你什么時候來的?!”
“從你嘀咕‘他是在養刀’開始。”
火希突然俯身,赤瞳逼近,“小傻子,你以為謝沉舟為什么縱容你接觸奏折?”
他指尖在她心口白梅紋身上重重一點。
“因為這把刀——”
“要沾著你的血,去剜他自己的腐肉。”
“你的意思是說……”
江聽晚攥緊濕漉漉的衣襟,指尖陷進掌心,“他要借我的手,去殺謝澤宇?”
火希嗤笑一聲,赤金色的瞳孔在氤氳水霧中泛著冷光。
他隨手扯過屏風上的錦袍扔給她,布料擦過她臉頰時帶著沉水香的氣息——和謝沉舟慣用的龍涎香截然不同。
“還不算太笨。”
他抱臂倚在漢白玉柱上,腰間佩劍的劍穗微微晃動,“暴君早在你入宮第一夜就查清了原主的細作身份?!?
江聽晚呼吸一滯。
那夜謝沉舟撫著她心口白梅說“朕找了你十年”時……
眼底翻涌的究竟是情還是殺意?
“S級世界的天命之子哪有這么好殺?”
火希突然用劍鞘挑起她下巴,“謝澤宇身上有世界意志加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殺他的人……”
他俯身逼近,呼吸拂過她耳垂,“同樣被世界所愛。”
江聽晚瞳孔驟縮。
所以謝沉舟才要她“代管朝政”,才縱容她在奏折上朱批——
他在用皇權為她鍍“天命”!
“那現在怎么辦?”
她揪住火希的袖口,紗衣下的肌膚還在滴水。
男人嫌棄地拍開她的手,卻把佩劍塞進她掌心:“走一步看一步。記著……”
劍刃出鞘三寸,寒光映亮他眉間一道舊疤,“別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江聽晚氣鼓鼓地踢起水花:
“這么看不起我?”
“叫師父?!?
火希一巴掌拍在她后腦勺,突然警覺地望向殿外。
宮燈將兩道身影投在紙門上——
是提著食盒的宮女,和……玄色龍紋靴的輪廓。
“完了完了……”
她手忙腳亂推火希,“妃子和侍衛私會,你不怕那瘋批黑化值直接爆表?!”
火希卻突然掐訣隱入陰影,最后傳音入密的一句帶著古怪笑意:
“怕什么?”
“他早看見我了?!?
……
殿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玄色龍紋靴踏在白玉磚上,每一步都似踩在她繃緊的神經上。
江聽晚指尖掐進掌心,水面泛起細微的漣漪。
“嘩啦——”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從身后環住她的腰,帶著未散的血腥氣。
謝沉舟將下巴擱在她濕漉漉的發頂,薄唇若有似無地蹭過她耳廓:
“愛妃在想什么?”
低啞的嗓音裹著饜足的慵懶,卻讓她后背沁出冷汗。
江聽晚強壓心悸,轉身時已換上嬌嗔表情,水珠順著睫毛滾落,像滴未落的淚:
“陛下怎么來了?”
謝沉舟低笑,指尖撫過她鎖骨處未消的吻痕。
雕花窗欞的光影切割著他的輪廓,在眼底投下晦暗不明的陰影。
“愛妃怎么抖得這樣厲害?”
帶著血腥氣的手指摩挲她后頸,薄唇貼著她耳垂廝磨:
“是這池水……不夠熱么?”
【警報!黑化值波動至58%!】
在系統刺耳的警告聲中,江聽晚仰起臉——
他眸中映著的自己,像極了金絲籠里撲棱的雀。
她故意將身子往水中沉了沉,玫瑰花瓣隨著動作漾開,堪堪遮住胸前春光。
濕透的青絲黏在雪膚上,有幾縷蜿蜒過鎖骨處的牙印,那是謝沉舟昨夜留下的。
“陛下今日怎么來得這樣早~”
尾音甜得發膩,指尖卻在水下攥緊了池壁凸起的玉雕龍首——
那是她昨夜偷偷用金釵撬松的,本該是刺殺時的支點。
謝沉舟勾起她一縷濕發纏繞把玩,龍涎香混著鐵銹味侵入鼻腔。
他俯身時,腰間玉佩墜入水中,蕩開的波紋驚散了花瓣。
“怎么?朕來早了,愛妃不歡喜?”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際,她耳尖瞬間燒得通紅,偏頭露出頸側淡去的月牙疤。
這個角度能讓謝沉舟看清她顫動的睫毛,也能讓她余光瞥見——
屏風后,火希的劍穗還露著一截。
“臣妾…還沒準備好…”
水珠順著下頜滴在他手背,與尚未洗凈的血跡交融。
謝沉舟突然用指腹碾過她唇瓣,將沾著的花瓣汁液抹成胭脂色。
“愛妃要準備什么?嗯?”
上揚的尾音里,她聽見自己如擂的心跳。
慌亂去抓紗衣時,故意帶起水花濺濕他衣襟——
龍袍下擺的云紋里,藏著半枚帶血的腳印。
謝沉舟終于直起身,慢條斯理撫平衣袖。
轉身時龍袍掠起的水波,吞沒了那枚血色證據。
“朕有的是耐心?!?
他在殿門陰影處回頭,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
“畢竟……”
“好刀,總要千錘百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