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阿言賣了手表后，我心里一直過意不去。雖然他說那是顧晴的心愿，但我總覺得欠他太多。

這天晨跑時，我特意提前到了診所門口。天還沒完全亮，空氣中帶著清晨的涼意。我站在路燈下，看著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突然，我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轉身一看，是個穿著運動服的女孩。她看起來二十出頭，身材纖細，扎著馬尾辮。

“請問，“她怯生生地問，“這里是顧醫生的減肥互助會嗎？“

我點點頭，“你是新來的？“

“嗯，“她笑了笑，“我叫蘇雨，是顧醫生的病人。“

我有些驚訝。蘇雨看起來一點都不胖，為什么要參加減肥互助會？

“我得了厭食癥，“她似乎看出我的疑惑，“顧醫生說，來這里可以幫助我重建健康的飲食觀念。“

我恍然大悟。原來互助會不只是為了減肥，也幫助有飲食障礙的人。

晨跑結束后，我和蘇雨一起去了深夜食堂。阿言今天值夜班，說要晚點來。我們邊吃邊聊，蘇雨告訴我，她是舞蹈學院的學生。

“因為要控制體重，我經常不吃飯，“她攪動著碗里的粥，“后來就得了厭食癥。最嚴重的時候，我連水都不敢多喝。“

我聽得心驚膽戰。原來過度減肥會帶來這么嚴重的后果。

“是顧醫生救了我，“蘇雨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不僅治好了我的病，還幫我重新找回了跳舞的快樂。“

我正要說什么，突然聽見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看來你們聊得很開心。“

阿言來了。他看起來比平時更疲憊，眼圈發黑。蘇雨立刻站起來：“顧醫生，你還好嗎？“

“沒事，“他勉強笑了笑，“剛做完一臺手術。“

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趕緊給他倒了杯熱水。他接過水杯時，指尖冰涼。

“阿言，“我輕聲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沉默了一會，終于開口：“今天下午，那個小女孩......走了。“

我感覺心臟猛地揪緊了。蘇雨捂住嘴，眼淚一下子涌出來。

“她才十二歲，“阿言的聲音有些哽咽，“如果早點治療，如果家長重視......“

他說不下去了。我看見他的手指緊緊攥著水杯，指節發白。

這一刻，深夜食堂里安靜得可怕。只有墻上的時鐘在滴答作響，仿佛在倒數著某個生命的終結。

“阿言，“我輕輕握住他的手，“這不是你的錯。“

他抬起頭，眼神里充滿痛苦：“可是我沒能救她......就像當年沒能救顧晴......“

蘇雨突然站起來：“顧醫生，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話嗎？你說醫生不是神，不能救活每一個人。但我們可以盡力幫助還活著的人。“

阿言愣住了。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我看見他眼中有淚光閃動。

“謝謝你，“他輕聲說，“我差點又鉆牛角尖了。“

我看著他和蘇雨，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深夜食堂里，我們每個人都在互相治愈。阿言治愈著我們的身體，而我們治愈著他的心。

這個夜晚，月光格外明亮。我知道，從今以后，我們都不再是孤獨的戰士。因為有彼此在，每一步都變得溫暖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