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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蠱蟲

周寶珠頭疼的厲害,讓嬤嬤點了安神香。

安神香的煙霧沒一會兒就飄了起來。

可這味道非但沒讓她緩過來,反而頭更痛了。

“夫人,老奴去請大夫來。”

劉嬤嬤見周寶珠眉頭緊鎖,便知她是頭疾犯了,上前熟練的按摩太陽穴,滿眼擔(dān)憂。

“不用了。劉嬤嬤,棠梨近日可還好?”

“濠州那邊的管事來了信,說小姐一切都好。”

劉嬤嬤見周寶珠神情好了些,將方才廚房送來的藥端了過來。

“夫人若是思念小姐,不如把小姐接回京城,小姐過了這月,便十七了。”

十七年前,敵國奸細(xì)扮成家仆混入府中,身懷六甲的周寶珠一時不察,誤食劇毒,那毒素被腹中孩兒分走一半,孩子早產(chǎn),一生下來便沒了氣息。

國公府門口來了個瘋瘋癲癲的道士,嘴里說著“天降福星天佑大啟”的瘋話,國公府家丁驅(qū)趕不走,便去請了周寶珠身邊的劉嬤嬤。

道士似乎一直在等著她,一見到劉嬤嬤便神叨叨的塞了顆藥丸給她,前言不搭后語的說著什么“藥丸救命,天佑福星,大啟救星,遠(yuǎn)離京城,不到十七不得回”。

劉嬤嬤不敢耽擱,連忙捧著藥丸推開周寶珠的房,藥丸融水,半碗水喝完,那沒了氣息的孩子發(fā)出了微弱的哭聲。

周寶珠不信鬼神,殺了不知多少敵軍,手染鮮血,卻對道士的話信任不已,始終不敢違背什么。

“再等等。”

周寶珠抬了抬手,劉嬤嬤嘆氣,將沒喝一口的藥端了下去。

......

近些日子,總有些怪異的事情發(fā)生。

離濠州近的尹州出現(xiàn)口中生花的怪異景象,王員外最寵愛的小妾突然暴斃,死時便是口中生出一朵艷麗花,詭譎怪誕。

濠州。

暖冬閣。

亭子的小桌上鋪了宣紙,不遠(yuǎn)處的海棠花瓣隨著風(fēng)飄落,幾朵淡粉色的花瓣落在紙上,葉棠梨勾勒的筆尖停下,纖細(xì)的手指拾起一片花瓣,舉在眼前,透過陽光,靜靜的看著花瓣的紋理。

少女素白著一張小臉,唇瓣和這淡粉的海棠花如出一轍。

一襲淡色的衣裙,遠(yuǎn)遠(yuǎn)望去,真像是海棠花成了精,幻化成人形。

‘女鵝有種不顧人死活的好看。’

‘我已經(jīng)在這里很久了,本以為我不是膚淺之人,原來是沒碰到我喜歡的顏。’

‘好像花精靈,歲月靜好,女鵝獨美。’

葉棠梨將手中的海棠花放下,繼續(xù)畫完未完成的畫。

“小姐。”

低沉的男聲從身后響起。

葉棠梨?zhèn)阮^看去,挑眉。

這些日子霍驍?shù)耐鈧B(yǎng)好了,小半個月過去,他也很有一個侍從的自覺,穿上利落輕便的衣服,打扮的低調(diào),規(guī)矩的真跟養(yǎng)在貴族家里的侍從一樣。

除了他那張過于出眾的臉,還真沒人會懷疑他不是侍衛(wèi)。

哪怕已經(jīng)看了幾次了,再看,葉棠梨還是會被他這身打扮給驚艷到。

倒也不全是因為這張臉。

以前沒見過,所以身份轉(zhuǎn)換一下,確實會感受不一樣。

“你回來了,馬堯。”

葉棠梨輕聲的喚著他的名字,沒忍住笑了出來。

馬堯,這名字,真難為他了。

“辛苦你了。”

“多謝小姐關(guān)心。”

霍驍冷臉,把她要的東西遞過去。

這幾天外面?zhèn)鞯姆蟹袚P揚,有關(guān)尸體口中生出花朵的傳說惹得葉棠梨很是好奇,可惜她的身體不好,沒辦法親自去打聽。

莊子里的柔弱小姐自此茶不思飯不想,肉眼可見的消瘦了許多,一心只想看看那怪異的讓人好奇的畫面......

霍驍看著眼前與初見時相比又紅潤了許多的少女,沉默。

他前幾天到底是怎么看出她消瘦許多的?

聽了她幾句故意可憐的話,竟然專門跑到尹州,去給她打聽奇聞異事。

“辛苦你了,馬堯。”

葉棠梨彎眸淺笑,再次認(rèn)真的道謝,似乎很開心霍驍真的給她帶了東西。

霍驍看著她的笑,心中評價她過于天真,方才的冷臉卻消退許多,看不見了。

葉棠梨唇角的笑更加真心了。

接過冊子,一頁一頁的翻了起來。

這冊子是尸格,估計是霍驍從尹州官府偷出來的。

記錄的很詳細(xì),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還有余熱,臉部皮膚狀態(tài)出奇的好,唇瓣紅潤,一朵艷麗的紅花從口中生出,尸體昂著頭,眼球全白,姿勢怪異,更像是飼養(yǎng)這朵花的容器。

最后一頁夾了現(xiàn)場的畫,葉棠梨看了半響,將手里的畫平放在她方才畫完的畫旁邊。

兩朵紅色的花,一模一樣。

“呀,怎的這般像。”

葉棠梨佯裝驚訝,波瀾不驚的呀了一聲,說完了,自己都笑了。

霍驍抬眸看了她一眼,便習(xí)以為常的垂下眼眸,眼皮子不掀,就知道她又要作弄他了。

明明才幾天的時間,霍驍有時會產(chǎn)生一種她們很熟的錯覺。

她裝的拙劣,他也能一眼看出,最后如愿的還是她。

“噯,這朵花,好眼熟,馬堯,你看是不是?”

霍驍配合的看了一眼,嗯了一聲。

“你也覺得像是不是,這花我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馬堯,你想去尹州嗎?”

霍驍:......

他剛從尹州回來,并不想去。

葉棠梨突然上前兩步,霍驍一驚,瞳孔放大,鼻尖是少女身上獨特的清香味道,手腕傳來溫?zé)幔瓉硎撬氖种福钤谒氖滞筇帯?

燥熱感襲來,霍驍試圖掙脫,葉棠梨抬頭看了他一眼,空出的手扯了把他的衣領(lǐng),制止住他的動作。

“別亂動。”

霍驍沒再動了。

脊背一陣陣的熱氣往上升,今天好像升溫了,身體的熱透過衣領(lǐng)撲在臉上,霍驍?shù)哪樢舶l(fā)熱起來。

‘我嘞個美顏暴擊!’

‘主播我將永遠(yuǎn)追隨你!’

‘霍驍你小子,又是玩角色扮演又是死裝的!’

‘感覺霍驍動心了。’

‘動不動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能不能換我來!我也想被女鵝拉手腕!’

‘我是顏控,我支持女鵝把霍驍收了!’

‘霍驍啊霍驍趕緊答應(yīng)女鵝去尹州!女鵝都這么跟你說話了!你不要不識好歹!’

‘其實我挺好奇的,尸體嘴里長出花,有點詭異,女鵝膽子有點大啊。’

‘omg!女鵝你不要碰別的臭男人啊啊啊啊!’

‘.......’

“我們做個交易吧你陪我去尹州,我給你治病。”

葉棠梨收回手,背在身后,言笑晏晏,信誓旦旦。

霍驍抿唇,將被葉棠梨碰過的手往身后放。

他沒當(dāng)回事。

葉棠梨看起來就是個病怏怏的弱女子,她看起來比他更需要治。

“吶,你別不信我啊。”

“你中毒了,如果我沒說錯的話,是抽絲剝繭吧?”

霍驍眉頭一跳,這才認(rèn)真起來。

“準(zhǔn)確的來說呢,應(yīng)該屬于蠱毒,你身體里被人種了蠱蟲。”

葉棠梨眸色認(rèn)真,一舉一動都帶著這個年齡有的少女活力,只是現(xiàn)在,是一個有秘密的少女。

“你不覺得這朵花很熟悉嗎?”

霍驍再次將目光放在石桌上的畫紙上。

紅色的花朵,綻放的極好,艷麗如同鮮血,看的久了,鼻尖似乎縈繞著血腥味。

“子午花?”

霍驍掀起眼皮,雖是疑問句,但他已經(jīng)肯定了。

“沒錯哦,就是子午花。”

子午花,南殷國的國花。

南殷國以蠱蟲蠱毒出名,子午花以人血肉為養(yǎng)分,吃下子午花的種子,三月之后,子午花開花,花開的最好之時,便是作為養(yǎng)分之人的死亡時刻。

南殷國過于邪氣,早在十七年前便被其他國家聯(lián)合滅國,如今南殷國已不存在。

霍驍不知葉棠梨是如何得知這種東西的,他轉(zhuǎn)而問了其他問題。

“你要如何給我治病?”

霍驍來濠州是為兩件事,一是得到一味藥材,二是找到三年前為他把過脈的醫(yī)者。

三年前,霍驍蠱毒發(fā)作,半死不活的昏倒在路邊,碰巧遇一濟(jì)世懸壺的游醫(yī),把脈之后塞了顆藥丸給他,霍驍尚且有一絲的意識,藥丸咬了一半,另一半壓在舌低。

藥確實是好藥,很快就壓制住體內(nèi)的蠱毒。

剩下那半讓擅長藥理的人拿去研究,最后發(fā)現(xiàn)有一味的草藥很是特殊。

多年來霍驍經(jīng)受每月一次的蝕骨灼心止痛,可那半顆藥丸入了肚,連著三個月都一切安好。

可見這藥丸的厲害之處。

尋常醫(yī)者給他診斷的結(jié)果只會是中毒,畢竟蠱蟲這樣的東西離人們太遠(yuǎn)了。

偏葉棠梨能看出來他是中了蠱毒。

還認(rèn)識子午花。

葉棠梨不會是簡單的官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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