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死亡提示緩緩浮現：

【公元184年，冀州起義】

【你是第一個沖進縣城的義軍】

【臨終前看到了新天地的曙光】

畫面定格在他倒下的那一刻。

鮮血濺在城墻上，像一幅未完成的壁畫。

遠處傳來戰鼓聲，但已不再屬于他。

凱哥的視線漸漸模糊，耳邊回響著黃巾軍的怒吼和百姓的哭喊。

【臥槽……】

【這結尾太他媽沉重了】

【我竟然有點想哭？】

【剛才那小女孩……她咬人的時候我真的愣住了】

【這又死了啊，這游戲也太難了。】

凱哥回過神來，盯著眼前的游戲畫面，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玩過上百款游戲，見過無數種死法。

可這一次不一樣。

他不是被BOSS砍死的。

他是死在一場注定失敗卻依舊壯烈的沖鋒中。

他沒說話，只是默默退出戰斗記錄，重新創建角色。

這次他選了“官差”。

他想看看，對面的人怎么活。

系統加載完畢，他出現在縣衙后院。

一個老差役正在磨刀，嘴里嘟囔著：“今天又來了群瘋子。”

另一個年輕差役擦著汗：“聽說他們連飯都吃不上。”

“吃不上就別造反啊。”

老差役冷笑道：“非要我們動手。”

凱哥看著這一幕，喉嚨發緊。

他在想，或許這些人未必是壞人——他們只是執行命令的普通人。

他跟著隊伍出征，在戰場上親手按住一個受傷的黃巾軍。

那人滿臉血污，眼神卻亮得嚇人。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做錯了什么？”那個黃巾軍青年咆哮道。

凱哥愣住了。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彈幕。

【這句話真戳心】

【我突然覺得當官差也挺難受的】

【兩邊都不是壞人……但總有一邊要死】

【哎，殘酷啊】

【這世界真的爛透了。】

他沒來得及回答，這個黃巾軍被他同僚就被拖走，隨后斬首。

凱哥的角色站在尸體旁，系統提示：

【獲得成就：見證者的視角】

屏幕上，那個黃巾軍的鮮血流淌進泥土里，腰間別著半塊粗餅，已經被鮮血浸透，邊緣處還留著幾道清晰的牙印。

凱哥忽然覺得有幾分難受，或許是因為他也曾體驗過類似的饑餓和死亡。

“兄弟們！”

凱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發澀，說道：“這可能是他最后一頓飯。”

彈幕突然安靜了一瞬，隨后才零星飄過幾條：

【這細節做的確實好啊。】

【太真實了】

【我胃里有點難受】

【哎，都是可憐的苦命人】

凱哥身旁的老差役啐了一口，走兩步過來，用靴尖翻動尸體：“真晦氣。”

他彎腰扯下死者腳上那雙已經磨破的草鞋，隨手扔了過來。

“拿著吧，還能穿。”

凱哥機械地接過鞋子，游戲提示：

【獲得：沾血的草鞋】。

他注意到鞋底還粘著幾滴鮮血，混雜著泥土，透露出一股讓人心嘔的氣味。

這波黃巾軍的攻勢很快就被剿滅。

回城的路上，天色漸沉。

遠處傳來嬰兒微弱的啼哭聲。

那聲音像根針，刺破了戰場后的短暫寧靜。

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抱著孩子跪在路中央，額頭重重地磕在滿是泥土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求各位大人開恩啊！”

“我那男人真的不是反賊！”

她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和塵土。

她顫抖著掀開襁褓，里面的嬰兒瘦得只剩一層皮包骨，連哭聲都像小貓般微弱。

“他就是想給孩子討口吃的……”

凱哥站在一旁，將手中的關刀放到腰后。

彈幕瞬間炸開：

【這確實讓人難受啊】

【凱哥快救救她吧。】

【這種年代的話，死了男人，她也活不下去了吧。】

【這女人要真死了，游戲體驗太窒息了】

一個年輕差役別過臉去，手指無意識地撫上刀柄。

他的眼神里有一絲動搖。

但一旁的老差役已經抽出佩刀。

刀刃在天色中泛著冷光，像是從骨頭縫里磨出來的寒意。

他上下掃視了婦人一眼，隨后惡狠狠地說道：

“滾開！黃巾賊的家眷也配在這嚎？”

“你看看你丈夫干的好事。”

他抬腳踹翻路邊半死的尸體，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燒官倉、劫縣令、殺差頭子——你們一家都是亂黨。”

“還敢在這擋路？”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老子一刀砍了你，也算立功。”

凱哥的眼前突然蹦出了三個選項：

【可選擇：1.執行命令 2.偷偷放走婦人 3.勸阻同僚】

他的視線在三個選項間來回游移。

他想起剛才那個死去的黃巾軍，想起那雙沾血的草鞋。

他想起自己曾跪在張老三墳前的那個夜晚。

“兄弟們……”

他低聲說：“這次我選‘勸阻’吧。”

話音剛落，畫面一轉。

他的角色上前一步，輕咳一聲：“這婦人沒兵器，也不像是賊黨。”

“不如帶回去審一審。”

老差役冷笑一聲，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審？”

他嗤笑道：“你以為你是誰？刑部主簿？”

“你以為上面會關心她有沒有罪？”

他蹲下身，用刀尖挑起婦人的下巴。

“還是你覺得，她活著能給咱們添點功德？”

他歪頭看著凱哥的角色，語氣輕佻又陰冷：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不親自動手，心里就能好受些？”

凱哥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差役猛地站起身，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凱哥感覺臉上一陣劇痛，隨之而來的是火辣辣的腫脹感。

【凱哥，他敢打你！】

【這游戲設定太細了】

【這一巴掌扇得我臉疼】

【老差役簡直魔鬼】

【這能忍，凱哥你的清風劍法呢？】

老差役甩了甩刀上的泥，冷冷地看著凱哥：

“心軟？”

“那就滾回去守夜吧！”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上次在城門口猶豫的樣子。”

“你要是再犯傻，我就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飯碗被砸了。”

說完，他轉身朝前方走去，留下一句話飄在風里：

“記住，咱們吃的是朝廷的飯，不是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