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華藝科技。

方晨正在看小桃醬的直播，此時的她已經恢復了往日活力滿滿的樣子。

畫面中，她正對著鏡頭比心，粉色頭發亂糟糟地翹著，奶茶吸得腮幫子鼓起。

“兄弟們，這次我真的有點認真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再浮躁，而是帶著點沉淀下來的東西。

彈幕如潮水般滾動：

【主播變了】

【這游戲太真實了】

【我第一次為游戲里的NPC哭了】

【預約鏈接在哪？】

方晨關掉直播頁面，轉頭看向顧柔嘉。

她正靠在椅背上，面前的屏幕上開著七八個直播間窗口。

程瑞玩游戲、瓜哥、老貓、阿飛……都是圈內有影響力的主播。

三天前，他們給這些主播寄出了試玩版。

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這個主播的人氣很高啊。”老周一邊翻數據，一邊說。

“經過這次的直播宣傳，我們官網的游戲預約量已經突破百萬了。”

“嗯，比我們的預期快了不少。”方晨語氣平靜，但眼里有了些光。

“畢竟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上線了嘛。”

“當然也要加大宣傳力度。”

顧柔嘉正在涂指甲油，她頭也不抬的問道：“榮升那邊有動靜嗎？”

話音剛落，門被猛地推開。

許志沖了進來，手里拿著平板，臉色不太好。

“榮升上線了一個新活動，是一個網頁小游戲。”

他把屏幕推到兩人面前。

畫面里，一個白衣俠客仗劍而立，背景是水墨江山，配樂激昂。

【真武俠，不憋屈。】

【8月15日，暢爽開服。】

下面還有一段宣傳視頻：俠客一劍斬惡霸，百姓跪地叩首，感激涕零。

畫面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

“何必在亂世中委曲求全？”

許志冷笑一聲：“他們的意思是，我們這游戲讓人活得像個孫子。”

顧柔嘉放下手里的指甲油，看了眼屏幕，輕輕“嘖”了一聲：

“挺會蹭熱度的。”

方晨沒說話，只是點了播放按鈕，又看了一遍那段宣傳片。

畫面流暢，剪輯干凈，音樂激昂，節奏緊湊。

沒有掙扎，沒有選擇，沒有道德困境。

只有刀光劍影，快意恩仇。

觀眾要的，就是這個。

他合上電腦，聲音低而穩：

“他們知道怎么賣。”

“但我們知道怎么做。”

“那我們要不要回應？”許志皺眉。

顧柔嘉搖頭：“不用。”

“他們想讓我們跟著節奏走，我們就偏不。”

她頓了頓，指尖輕敲桌面：

“我們就做我們自己。”

她調出全息顯示屏，上面跳動著近期的熱點話題。

大屏上，實時刷新的是《蒼天已死》的預約人數和玩家討論熱度。

微博熱搜榜第七，#蒼天已死測評#依舊高掛不下。

B站上，小桃醬的直播視頻播放量破百萬。

評論區吵得不可開交：

【這游戲太壓抑了】

【可它說的是真的】

【我要的是爽文，不是史書】

【你們到底站在哪邊？】

許志嘆了口氣：“總有這種玩家，他們罵我們販賣苦難。”

顧柔嘉冷笑：“那是因為他們不敢直視苦難。”

方晨看著屏幕上的數字，緩緩開口：

“他們不會贏。”

“因為爽片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記憶不會。”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

窗外，城市霓虹閃爍，像一場永不落幕的表演。

他低聲說：

“我們不是在賣一款游戲。”

“我們在講一段歷史。”

“一段沒人愿意提，但人人都該記住的歷史。”

顧柔嘉看完后笑了笑：“他們怕我們。”

許志挑眉：“怎么說？”

“因為他們只敢給你夢。”

“而我們，讓你醒來。”

距離《蒼天已死》正式上線，還剩不到三十天。

榮升那邊，已經放出倒計時海報。

【8月15日，快意江湖】

相比之下，《蒼天已死》的官網上只寫著一句話：

【公元184年，冀州大旱。】

【有人餓死了。】

【有人造反了。】

【你是誰？】

沒有英雄，沒有神話，沒有救世主。

只有一個人，在歷史的泥濘中做出選擇。

許志忽然開口：“董事會的意思是，如果《蒼天已死》成績比較出色，可以考慮開發第二部。”

“做一款續作，延續之前的風格。”

方晨望著窗外的霓虹，若有所思。

“偌大個天下，要是只有張角這一個英雄，是不是太孤單了點？”

“你什么意思？”顧柔嘉抬頭看他。

“其實我一直想說，【蒼天已死】只是一個序章。”

許志來了興趣：“序章？什么意思？”

“這樣的亂世，確實是一個出人才的時代。”

“還記得嗎？最早開發游戲的時候，你問過我，為什么不設計一個玩家起義成功的好結局，為什么到最后還是失敗結局。”

他頓了頓，目光沉靜：

“現在，我可以回答你。”

“我真正要講的故事，從張角死后才開始。”

說罷，他調出一個文檔。

顧柔嘉和許志湊上前去。

只見文檔首頁，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緊接著，是一行筆鋒凌厲的標題：

《三國演義》——當群雄并起，誰才是真正的英雄？

許志愣了一下：“這是……新的企劃方案？”

方晨點頭，目光堅定。

“我們講完了東漢末年的崩塌。”

“接下來，我想講講那些試圖重建世界的人。”

“不是神明，不是救世主。”

“是人。”

許志看著那幾個字，皺了皺眉：“你是認真的？”

“嗯。”

方晨點頭，“這不是一個游戲能講完的故事。”

“所以，我們得接著講下去。”

顧柔嘉把玩著指尖剛涂好的紅指甲，半晌才開口：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開發一款全新的游戲，意味著我們要再投入很多的時間。”

“意味著團隊要重新組建。”

“意味著……我們可能還得面對更多質疑。”

她抬頭看他，眼神像是在確認什么。

方晨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許志看了看方晨，說道：“如果你真的堅持，我可以向董事會提議，要你獨立負責這個項目。”

“無論如何，年輕人有想法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