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休息了兩分鐘以后，林小夏重新進入了游戲。

這一次，她不再執著于起義，也不再幻想勝利。

她只是想試一個最現實、也最殘酷的問題：

如果張角不反抗，百姓會不會活得好一點？

作為一個歷史博主，她見過許多王朝破滅，百姓廝殺的故事。

但是，這一次，她更想親身體驗一下，那些截然不同的選擇會是什么結果。

所以，她不再執著于“起義”、“反抗”或者“信仰”。

她想試試別的路。

比如——投降。

畫面回到村口。

張角依舊站在那片干裂的土地上，陽光斜照在他佝僂的背影上。

風卷著塵土掠過枯枝，遠處傳來烏鴉的叫聲，像是在為誰哀悼。

林小夏看著那個孩子躺在母親懷里，氣息微弱，嘴唇發青。

她可以試著，讓它變得不那么殘忍。

她輕輕的做出了選擇：

【畫符水】

【但只給一部分人喝】

系統沒有再彈出選項，仿佛默認了她的妥協。

符水被分發下去，人群歡呼雀躍。

可林小夏注意到，那些沒分到的人眼神里藏著怨氣。

她嘆了口氣，這似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維持信仰。

“大賢良師，我們下一步怎么辦？”弟子低聲問。

林小夏沉默了一會兒，說：“等！”

夕陽依舊像血一樣灑在干裂的土地上。

遠處官道上，縣尉率領的官兵卷起漫天黃塵，如同一條土龍向村莊撲來。

“大賢良師，官兵來了！”

一個年輕的信徒慌張跑來，神色緊張的說道：“咱們的人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一聲令下！”

林小夏深吸一口氣，控制張角抬起手：“放下兵器。”

“什么？”信徒瞪大眼睛，一臉驚訝的看著林小夏。

“我說，放下武器吧。”

系統提示突然彈出：

【信仰值-50】

【民心值-300】

她站在人群前，聲音沙啞卻清晰：

“大家都聽我說——別動手，我們投降。”

信徒們愣住了。

他們看著她，眼神從驚愕到懷疑，再到絕望。

有人低聲問：“大賢良師……你不是說要帶我們走出這苦日子嗎？”

“我只是想讓大家活著。”她說。

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安慰別人，還是安慰自己。

“我愿歸順朝天，只要你們能放過百姓。”

系統彈出提示：

【你選擇了順從】

【你放棄了信仰】

【你試圖用妥協換取生存】

她按下“繼續”。

縣尉騎在馬上，他俯視著張角，嘴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

“張天師果然深明大義。”

“不過嘛……”

他環視四周衣衫襤褸的村民，說道：“朝廷的寬恕需要誠意。”

“什么誠意？”張角問。

“既然如此，明日午時，縣衙廣場，你當眾焚燒《太平經》，宣誓效忠朝廷。”

“好，我答應你。”

“這就對了嘛，識時務者為俊杰。”縣尉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去告訴那些亂民，朝廷寬宏大量，只要你們解散組織，歸順官府，自然有飯吃。”

她信了。

至少，她愿意相信。

那一刻，仿佛有風從山谷深處吹來，卷走了什么。

次日正午，縣衙廣場擠滿了人。

林小夏站在廣場中央，百姓被召集而來。

他穿著破舊的道袍，面前擺著火盆。

官兵高聲宣讀詔書，說朝廷寬宏大量，特赦首惡，只求百姓安生。

縣尉打了個手勢，兩名差役抬上火盆。

炭火燒得正旺，噼啪作響。

“燒了它。”縣尉冷冷地說。

林小夏低頭看著那本《太平經》，手指顫抖。

她緩緩將書投入火中。

火焰騰起，紙頁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人群沉默。

沒有人歡呼。

也沒有人哭泣。

“好！”

縣尉撫掌大笑，“張天師果然痛快，不過……”

他湊近張角，壓低聲音，語意冰冷的說道：“北山還有一伙亂民，領頭的是你舊部趙虎。”

“你去勸降，事成之后，朝廷自有封賞。”

林小夏皺起眉頭。

系統彈出新任務：

【勸降北山義軍】

【獎勵：白銀五十兩】

【失敗懲罰：斬立決】

三天后，張角帶著數十名官差來到北山隘口。

趙虎的營地藏在山洞里，入口處站著兩個手持農叉的農民哨兵。

他們看見張角，先是驚喜，繼而警惕地舉起武器。

“大賢良師？”

其中一人遲疑道：“您……您不是降了嗎？”

張角剛要開口，官差就厲聲喝道：“逆賊聽著！張天師奉朝廷之命前來招安，速叫趙虎出來受降！”

林小夏暗叫不好。

果然，那哨兵臉色大變，轉身就往洞里跑。

不多時，趙虎提著柴刀沖出來，絡腮胡子上還沾著野菜湯的痕跡。

“張角！”

他雙眼通紅，怒目而嗔。

“老子當你死了，沒想到你做了朝廷的狗！”

張角上前一步：“趙虎，聽我說。繼續抵抗只會讓更多人——”

“你放屁！”

趙虎一刀劈在旁邊的樹上，木屑紛飛。

“你愿意給官差當狗，老子可不愿意。”

官差抽出佩刀：“大膽！”

“弟兄們，和這幫狗官拼了！”趙虎怒吼道。

二十多個面黃肌瘦的農民從山洞里沖出來。

他們手里的武器很可笑——生銹的鐮刀、綁著石塊的木棍、甚至還有削尖的扁擔。

有個跛腳老漢舉著糞叉，叉尖上還沾著干草屑。

但官兵明顯是有備而來，幾人拉開弓箭，箭矢的第一輪齊射就放倒了幾個人。

林小夏看見那個跛腳老漢跪在地上，正試圖把流出來的腸子塞回肚子。

他的糞叉掉在旁邊，沾的不是干草屑了，是血和某種黃濁的液體。

“降了吧，別再死人了。”林小夏痛苦的說道。

趙虎吐出口帶血的唾沫：“張天師，你還記得當年在涿郡說過什么？”

“嗖~”一支箭矢飛來，穿透他的膝蓋。

趙虎跪下了，但還在笑。

他缺了顆門牙，笑起來像個黑窟窿：“你說這世道，不是吃人，就是被吃啊！”

縣尉的親兵走過來，手里的長刀還滴著血。

“最后再問你一次，降不降？”

生命的最后一刻，趙虎卻突然朝著張角咧嘴一笑：“天師，你還給我畫過符呢！”

親兵刀光落下，趙虎人頭滾落一旁，一雙眼睛盯著林小夏。

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原來，這符也不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