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萬頃的公海之上,一艘名為“愛神號”的豪華游艇靜靜停泊在無垠的蔚藍中。
陽光慷慨地灑在柚木甲板上,反射出柔光。
游艇上,紙醉金迷的氛圍被營造到了極致。
穿著清涼比基尼、身材惹火的美女們或慵懶地躺在甲板上享受日光浴,或端著雞尾酒穿梭嬉笑,形成一道流動的風景線。
而那些穿梭于賓客間的侍者們,不僅長相妖嬈俊美,還帶著各式貓耳、兔耳配飾,路過時不忘留個媚眼,風情萬種暗藏誘惑。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海風氣息,時有海鳥鳴叫聲。遠處海天一色,船上“風光旖旎”,構(gòu)成了一幅堂皇的艷色畫卷。
林亦忻挽著身旁男人的手臂,站在甲板上。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立領(lǐng)無袖白色連衣裙,頭發(fā)盤在腦后,全身唯一的首飾,是胸口一枚祖母綠胸針。
這是她第一次跟隨查英哲,出席正式場合——不僅僅以女伴的身份,還身兼他的貼身助理。
上周,他將那疊厚厚的料交給她,提醒她“仔細看看,尤其是關(guān)于錢約翰的部分。”
那份資料非常詳細,尤其是其中關(guān)于普雷拖物流的老板錢約翰的部分。
其實林亦忻最早知道這個人,是查英哲第一次讓她去射擊場,聽格雷提過,說錢老板踩了查英哲的“線”。
后來,她經(jīng)手過的那個舊倉庫測繪,倉庫的前主人就這個人——一個游走在灰色地帶的人物。
錢約翰不是老錢(Old money),他靠著與一些局勢動蕩地區(qū)礦廠的關(guān)系,財富積累迅速,手段卻極其不光彩。資料顯示,曾有多位他的前合作伙伴,在生意中“意外”失蹤或破產(chǎn)。
林亦忻看完資料便意識到,這次的商務活動,并不簡單。
兩方的商務午宴,設在游艇后甲板的露天餐廳。
白色桌布上擺放著銀質(zhì)餐具和水晶杯。
林亦忻提前去廚房確認過菜單,侍者們端上來的菜肴:冰鎮(zhèn)生蠔、魚子醬、香炒牡蠣、牛排……,每一道都是經(jīng)典西式美味,原料沒有什么高危食材。
這次談判的核心,是關(guān)于一條貨運航線的“話事權(quán)”。
查英哲的地盤上什么都有,無論是金碧輝煌的棋牌娛樂中心,還是美女如林的歌舞廳。但是他的地盤上不允許三樣東西:一是人頭買賣、二是“私貨”交易、三是違規(guī)藥物。
今天他來談的就是關(guān)于錢約翰的那些“私貨”。
“查先生,好久不會,別來無恙?”錢約翰舉起香檳杯,笑容滿面,“這片公海的風光,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啊。”
餐桌上的錢約翰,看上去人畜無害。
他身材微胖,穿著昂貴的休閑服,臉上掛著商人特有的、幾乎能融化冰山的和煦笑容。他身旁坐的貼身助理是位年輕漂亮的男子,正殷勤地為桌上客人們剝蝦。
“錢先生客氣了,”查英哲輕輕晃動著杯中的紅酒道,“風景再好,也得有規(guī)矩才行。”
“哦?規(guī)矩?查先生的地盤,自然是查先生說了算。不過生意總是要尋求合作共贏,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嗎?”
“我的‘路’,只走干凈的貨。”查英哲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說道。
“大家一起發(fā)財,何樂而不為呢?”錢約翰的口氣明顯冷了下來。他明顯已變得不悅的目光掃過來,林亦忻能清楚看到那雙眼深處藏著的陰鷙。
兩人言語交鋒下隱藏刀光劍影,令餐桌上的氣氛開始與這美食美景格格不入起來。
林亦忻安靜地坐在一旁。目光不忘觀察錢約翰身后的保鏢。
那兩名男子身材魁梧,穿著合體的西裝,顳肌厚重眼神銳利如鷹隼,時刻警惕著四周。
僵持片刻,錢約翰突然聳聳肩,露出了似乎服輸?shù)男σ猓Z氣誠懇地提議道:“查先生,這里的風有些大了,不如……我們移步到里面的小會客廳,單獨聊聊?有些交換條件,我私下才方便說出來,非常豐厚,您一定能看到我的誠意。”
“也好。”
查英哲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隨即拍了拍林亦忻的手背,示意她留在這里,便起身跟著錢約翰離開。
游艇的甲板上,海風吹得林亦忻的裙擺微微晃動。
她被錢約翰那位英俊的男助理,帶到了一處視野開闊的休息區(qū)。這里有舒適的沙發(fā)和遮陽傘,看似體貼周到,實則把她隔離在了談判區(qū)域之外。
“林小姐,查先生和錢先生應該要些時間。”
這位助理為她遞來一杯粉色香檳,在她接過杯子的時候,他用手指輕輕蹭過她的手背:“船上不知誰入了您的眼,我叫過來陪您。”
那助理身上用了玫瑰淡香。此刻對她溫柔一笑,抿抿嘴唇,勾引之態(tài)已擺上明面:“或者,您看得中我的話,我陪林小姐說說話?去客艙小憩,時間也是足夠的。”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林亦忻委婉拒絕,“我有些暈船,想在這里自己躺一會兒。”
林亦忻禮貌遣走了那助理,卻也敏感地發(fā)現(xiàn)了情況不對勁。
她在上甲板時瞥到,查英哲帶來的兩名貼身保鏢,也被巧妙地阻攔在了會客廳門外。
這正是錢約翰所謂的單獨聊聊。
但就在剛才,她目光所及之處,查英哲那兩名原本應該守在會客廳門外的保鏢少了一個——叫喬納森的保鏢不見了。
一股不安感襲來。因為她還發(fā)現(xiàn),錢約翰的手下一直用手按著耳麥,像是在低聲溝通什么指令。而他們的站位也隱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通往會客廳外的主要路徑都納入了控制范圍。
“請問洗手間在哪里。”借著去洗手間的名義,林亦忻朝著船艙內(nèi)部走去,目光小心地捕捉著周圍的一切。
就在她即將進入船艙走道的瞬間,她發(fā)現(xiàn)了喬納森。他正在堂而皇之地向會客室的門口移動,而他的行為,竟然沒受到任何一個錢約翰保鏢的阻止。
林亦忻的心跳微微加速,但仍全力保持著思維的冷靜。
喬納森的行動目的并不明確。這個時候,她不能直接沖進去示警。如果查英哲的談判正在關(guān)鍵節(jié)點,她的貿(mào)然闖入不僅可能打草驚蛇,甚至會立刻引發(fā)沖突。
必須先確認情況。
她假意走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實際在向會客室的后門移動。那里有個專供侍者更換茶水的出入口。
她的手指不著痕跡地滑向大腿。在那里,一條綁在腿上的戰(zhàn)術(shù)槍帶上,牢牢固定著她的槍。
她腳步輕盈地靠近。服務員專用通道沒有完全關(guān)嚴,虛掩著一條縫。里面?zhèn)鱽礤X約翰帶著笑意的聲音,但那笑聲此刻聽來有些刺耳:
“查先生,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提議,那我只能用我的規(guī)則了……”
錢約翰的語氣依舊溫和,可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林亦忻聽到了一聲極其輕微,但她能明確分辨的“咔嗒”聲——那是手槍保險被打開,子彈上膛的特有聲音。
林亦忻瞳孔一縮,顧不得隱藏,側(cè)身透過門縫向里看去——
只見查英哲背對著門口,站在窗邊,似乎正望著外面的海景,對身后的危險毫無察覺。
而站在會客廳入口處的,赫然是他自己帶來的保鏢喬納森。
此刻,這名本該保護他的人,雙手正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穩(wěn)穩(wěn)地對準查英哲的后心。錢約翰則站在房間一側(cè)的吧臺邊,臉上那虛偽的笑容已經(jīng)褪去,眼神卻分外熱切地看著這一切。
林亦忻還注意到,吧臺旁的帷幕動了一下。明顯后面還藏了個人。
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陷阱。錢約翰甚至還策反了查英哲的保鏢。
沒有絲毫猶豫的時間。電光石火之間,林亦忻的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她迅速進入虛掩的艙門,右手閃電般抬起。
瞄準,扣動扳機——動作一氣呵成。
“砰!”
清脆的槍聲在豪華的船艙內(nèi)響起。
子彈瞬間穿透了喬納森的右手腕。劇痛讓他慘叫一聲,手槍脫手飛出。幾乎在同一時間,林亦忻手腕微沉,第二槍接踵而至,子彈再次精準地命中了他的膝蓋。
喬納森發(fā)出一聲悶哼,重重地倒在地上,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這一切發(fā)生在短短一秒之內(nèi)。
查英哲猛地轉(zhuǎn)身,看著林亦忻的眼神眼中閃著驚訝,但立刻恢復了鎮(zhèn)定。
錢約翰臉上的表情卻瞬間被“驚愕”取代,他迅速后退了幾步,指向倒地呻吟的喬納森,對著查英哲驚呼道:
“查先生!你的助理,她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