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遠也是撓頭。

故事里，貌似也是水淹陳塘關，哪吒削肉還母，削骨還父后，陳塘關百姓才會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

可真的非得等到那時候嗎？

哪吒是什么時候去洗澡扒龍筋來著？

不過，為什么我想到水淹陳塘關，心里一陣陣的煩躁？

這里是封神榜的洪荒世界。

封神大劫一定會出現啊。

這是早已既定的未來。

所謂天命至上。

連三教圣人，都被按著頭，在紫霄宮里簽押了封神榜。

其他人諸如哪吒，楊戩，猴哥……更是選擇的余地都沒有。

我不爽個毛啊？

李修遠看著拳頭緊握的哪吒，愣半天，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脫口道：“既然怎么證明都無效，那就不證明了唄！”

“滾蛋！”

哪吒的嗓門陡然大了起來，憤怒道：“我爹娘都是人！我憑什么不是人？我憑什么要被他們罵妖魔怪物？我才不受這鳥氣！”

“我也沒說讓你當怪物。”

李修遠擺擺手，仰頭看了看房頂，問了句：“你說，天上的神仙，應該都不是人類吧？”

哪吒也抬頭，往上看半天，憋出一句：“我哪知道？”

李修遠面不改色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應該不全是人吧？天地間這么多生靈呢！當然，還是先等你弄清楚，咱們再接著說，現在洗洗睡吧。”

他側身躺進了被窩里，沒多久，連呼嚕聲都響了起來。

哪吒目瞪口呆，捏捏拳頭，整個人嗖的跑到了外頭去。

沒多久，哪吒帶著一陣香風回來了。

他一腳將李修遠踹醒，得意道：“我娘說了，天上的神仙有好多都不是人！而且天地間還有一個大教，教主乃是混元無極圣人！廣開門庭，教化不是人族的生靈，也給它們得道成仙的機緣！”

李修遠迷迷糊糊問：“那你說，假如這些不是人的神仙來了陳塘關，那些人會稱他們神仙，還是喊妖怪？”

哪吒吃驚的看著他，看半天，想半天，又一扭頭，不知往哪里跑了。

等再回來時，他身上的香風更濃了，就好像是在誰的懷里打了好幾個滾兒。

哪吒一臉肯定道：“既然得道成仙，那一定是喊神仙！脫去了凡蛻，功參造化，可與日月齊壽！”

“這不就得了？”

李修遠深深呼吸一口氣，微微笑道：“那等你得道成仙后，他們是不是也要喊你神仙了？誰還敢喊你妖魔？更何況，神仙不比凡人聽著氣派？”

哪吒呆了呆，不由恍然大悟，眉飛色舞間，看他一眼，轉身又飛快地跑了。

不過這一次，哪吒回來的特別特別快，而且身后還跟著一位極為美麗的婦人。

殷夫人仍然身著銀白甲衣，但長發披肩，面容英氣又不失柔美，手里拎著一根短棒，正一臉不善的盯著李修遠。

李修遠瞬間從床上蹦了起來，抱拳躬身：“夫人。”

“你他娘——咦？”殷夫人正要罵人，可忽然仔細打量著他，轉過頭，狐疑的看向了倒霉孩子。

哪吒一頭霧水道：“娘，你不是要揍他嗎？”

“這孩子！娘是那種愛動手的人嗎？”殷夫人把棒子往身后藏了藏，打量著李修遠，小聲問：“兒啊，他真是那個流口水的？”

“是啊！也不知怎么就好了！”

“哦，還真看不出來，長的還挺俊。”

殷夫人臉色的線條柔和一些，但顯然還不足以徹底消氣，板臉道：“你這小子，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大白天說？非得晚上折騰我？讓我睡不好覺是吧！明日我還有要事，你老實點兒！不準再讓吒兒去找我！”

說完一席話，殷夫人背手帶著短棒，施施然走了。

哪吒呆了呆，喊道：“娘！他占我的床啊！”

“那么大一張床，多個人咋了？”

等到殷夫人離去，李修遠一抬眼，就和哪吒的兩只大眼睛對了個正著。

那雙眼睛里，隱隱有火焰迸射。

李修遠念頭急轉，臉色忽然變得沉重，嘆口氣道：“你瞧瞧，咱們聊咱們的，你干嘛去打擾你娘？這下好了，我想和你聊天，也只能等到白天了。”

“你啊，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乃是臥枕夜談，此中滋味，嘿，不可言語！”

他語氣中帶著遺憾，臉上帶著可惜，硬是把哪吒唬的一愣一愣的。

哪吒睜圓眼睛，雙手插兜，嗤笑問：“尋常人就喜歡臥枕夜談？那肯定很擠！哪有我這么自在？一個人睡一張大床，怎么滾都行！”

李修遠不語，只是一味搖頭，掀開被子躺好，打著哈欠道：“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噢。”

哪吒翻了個白眼，耷拉著眼皮滑到了另一邊。

屋子里稍微安靜了一陣，剛要睡著的李修遠就感到有人在背后踹了他一腳，見他沒反應，又使勁兒踹了一腳。

“干啥？”

“我睡不著！你說點兒夜談的事！這種無聊的東西，我聽著聽著，說不定就睡著了！”

李修遠轉過身，看到哪吒雙手托腮，咧著大嘴。

他想想道：“夜談啊，一般是白天干完活，晚上睡覺前，聊一聊各種雞毛蒜皮的東西，發一發牢騷……”

“比方說？”

“比方說，呃……就拿今天的事來說吧。”李修遠打了個哈欠：“今天早上出城門的時候，我特別想吃燒餅，等過陣子發了工錢，我非得買個餅吃一頓不可……你呢？你有啥想吃的？”

“餅？”哪吒若有所思，驚喜道：“剛好我也想吃餅！我這就去讓我娘烙一些！”

他說完就要跑，

好在李修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才沒讓他再跑出去。

哪吒瞪眼道：“干啥？你不也想吃？”

“這大半夜的……”李修遠無奈道：“你娘都來過一趟了，她要是再來，我就得卷鋪蓋滾蛋了！再說，咱現在不是在夜談嗎？誰說真要現在吃了？”

“噢！對對對！咱們在夜談，在夜談……蠻有意思的嘛！”

哪吒咧開嘴，滑到被窩里，傻笑半天，轉身又一腳踹到了李修遠的屁股上。

“接著說啊！你還想吃啥？”